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再怎么蠢的人,也能听明白沈时月的意思。
蓝沂山顿时就觉得尴尬不已,他垂下脑袋一言不发。
以沈时月的实力,宛如亲手杀了程度明,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
那他接下来能做什么,就这样等着,等真相大白,程度明被抓起来为止?
一想到蓝心,他就感到心如刀绞。
虽说是因为他的选择错了,这才导致蓝心被卖去青楼,死于非命,可他在最初的时候,也只是为了蓝心能过得更好一些。
他紧紧地攥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眉宇间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现在内力全无,又怎么为蓝心报仇血恨。
见蓝沂山的脸色越发难看,沈时月缓缓开口:“我知你现在的心情很差,可你要知道,程度明并不只是害死了蓝心姑娘,他手上的人命不在少数,必须将他的罪名昭告天下。”
“我明白沈小姐的意思。”蓝沂山松开攥紧的拳头,神色凝重。
他不否认沈时月说得都是对的,可他的心里依旧觉得不舒服。
“更何况,你虽是被程度明利用了,但你杀人的事,是真的,等这件事结束后,你的结果…”沈时月停顿了片刻,目光落在了蓝沂山身上。
在蓝心死后,他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我不怕死,但我有两件事想拜托沈小姐。”他站起来,走到沈时月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沈时月神色淡然地看着他,“什么事?”
“第一,我想让程度明常受到我妹妹死前的痛苦,我希望那些人是男子,并非女子。”蓝沂山咬牙切齿道。
这件事倒不是什么大问题,沈时月转头看了眼萧暮屿,见他点头,“没问题。”
“第二,我死后,希望沈小姐能将我葬在我妹妹身边。”
沈时月微微掀唇:“可以。”
“谢谢沈小姐。”蓝沂山冲着沈时月磕了好几个响头。
沈时月觉得差不多了,咳嗽了一声,“行了,你先回房间待着,休养身子。”
“是,沈小姐。”说完,蓝沂山退出了房间。
沈时月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心中很是感慨,他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沈时月可以肯定,他一定是一位好兄长,至少在蓝心眼里是这样的。
一想到程度明,她心中的恨意便不断蔓延,眼底的怒意呼之欲出。
萧暮屿伸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轻声安抚道:“放心,本王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在经过魏子骞的事之后,沈时月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可她能感觉到,萧暮屿对她的心意。
她感觉自己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萧暮屿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她摘下来。
这一刻,她觉得有人可依,似乎也挺不错的。
“如今我能做的,只有等待了,希望不会让我等太久。”
萧暮屿缓缓开口:“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程度明在你死后,放下了警惕性,并且和魏子骞拉近了关系。”
“有件事我不想隐瞒王爷。”沈时月看向他,神色很是严肃。
只是一眼,就让萧暮屿莫名地心慌。
莫非沈时月是后悔了?
瞧着他这样,沈时月忍不住笑出声来,“已经说过的事,我绝不会反悔,除非王爷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可你刚才的表情。”萧暮屿微微蹙眉,依旧有些担心。
沈时月站起身走到了窗户旁,抬起头看向窗外,干枯的树上光秃秃,带着几分凄凉的气息。
“在和成武侯和离之后,我想着此生绝不嫁人。”
“但有的时候我在想,每逢过节时,我看到万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可自己的家中却清冷无比,我会不会很难过,那时的我很纠结,甚至有过怀个孩子生下来的想法。”
萧暮屿站在她背后,静静地看着她,清脆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本以为此生不会遇到良人,直到在战场上,和王爷朝夕相伴,久而久之,我竟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更没想到,王爷也会对我生出情愫,在王爷同我表明心意时,我想跨出心里的那道坎,却担心又是坏的结局。”
“王爷当初说得不错,我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种被心爱之人欺瞒,背叛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只是一次就足以让人终生难忘。”
萧暮屿伸手将眼前的人儿紧紧地搂在怀中,他将脑袋埋在沈时月的颈间,柔声道:“小月,不是天底下的男子都如同成武侯一般薄情,本王不会说情话,但本王知道,除了你以外,这天底下不会再有能让本王心动的女子。”
“我当然知道王爷并非薄情之人,不然,我也不会被你打动。”沈时月任由他抱着自己,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
萧暮屿低声喊着她的名讳,“小月~”
两人就这样在窗户旁站了许久,一直到沈时月打喷嚏为止,萧暮屿担心她受风寒,赶忙搀扶着她往里屋走去。
沈时月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同一时间,进入京城的沐清溪,她担心来得太晚了,一路上紧赶慢赶,饿了就吃点干粮,渴了就喝点溪水,至今为止,连一顿正经的饭都没吃到。
她牵着马,来到了沈府,她本来想着,等今晚就能饱餐一顿了。
不承想竟从小厮的口中听到了噩耗,她瞪大双眼,惊呼出声,“你说什么?时月被人追杀,坠入悬崖,尸骨无存?”
小厮点点头:“这已经是十几日之前的事了,看姑娘的样子,应该是刚来京城。”
“沈小姐也真是可怜,好不容易立了大功,被陛下封为将军,这都没过多久,就…”
沐清溪根本无法接受,她的小师妹死于非命,她气愤不已,一把抓住了小厮的衣领,怒道:“我问你,究竟是谁杀了时月,她出事的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厮被吓了一跳,“我不过是一介的下人,那日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知道?”
沐清溪双眼微眯,恶狠狠地问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