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真的做错了么”
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
司徒忠不由得扪心自问,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操劳了一辈子,突然才发现失去了赖以生存的一切。
“师,师尊”
冷不防的。
依旧被他控制的欧阳云默默抬头,昔日的天之娇女满身血污,脸庞上更是灰蒙蒙一片。
唯有那双眼眸依旧明艳动人。
“求您,替云儿杀了张显灵,云儿愿意用余生侍奉师尊,做牛做马在所不惜”
此话一出。
不仅是司徒忠感到愕然。
即便是张显灵也耷拉下眼皮,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额头。
臭娘们儿,真是死性不改!
都到这个地步了,依旧还是要想尽办法报复老子
沉默了半晌。
司徒忠低头不语,满头的银丝迎风飘扬不止。
“张显灵,你可听到她说的话了?”
“听得很清楚”
耸了耸肩膀。
张显灵表情无奈,调侃道:“看样子,好像为了干掉我,即便是替你这老家伙暖床她也乐意,还真是豁出去了。”
苦涩的一笑。
司徒忠仰天长叹:“你说得对,老夫做错了,大错特错!”
“『君子堂』在老夫的手中人才凋零,培养出的后辈,竟如此不知廉耻,鼠目寸光,令人作呕啊”
顿了顿。
司徒忠眯起双眼,话锋一转道:“可事已至此,老夫却不能认错,否则,宗门的道统何以延续,老夫一生的修行岁月又该如何去做定义?!”
噌~~~
一把抓起欧阳云的头颅。
司徒忠目光深邃,掌心中瞬间浮现出小型阵法的虚影。
“所以,就算明知是错,老夫也必须要一条道走到黑!”
唆的一声!
欧阳云的七孔中涌出大量烟尘,浑身抽搐不止之余,所有的气血与神魄都被强行提炼而出。
“怎么可能?”
眼见于此。
申屠羽不可置信地嚷嚷道:“宗门和『镇妖窟』都没了,为何老东西还能发动阵法炼化人的气血!?”
沉默不语,张显灵凝视着不远处的两人。
怀中的那道紫色符箓默默震颤,仿佛有所感应一般,竟隐隐散发出微弱的诡异气息。
不一会儿的功夫。
欧阳云终究是停止了挣扎,精气神被当场吸干,化作成一具冰冷的尸骸。
“早该如此才对”
甩手一把将尸骸扔向了下方的深渊。
司徒忠痴痴地望向手中刚刚凝聚而出的金色丹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只要老夫还在,『君子堂』就有重建的机会,所有的一切必定都会重回正轨!”
“不过,在那之前”
沉吟了片刻。
司徒忠神色不善,当机立断道:“还是要先解决掉你们这两个余孽才行!”
话罢。
半空中的老道士毫不犹豫,反手便掏出了所有的续命金丹。
连带着欧阳云的那颗一起,一股脑地全都送进了嘴里。
下一刻——
磅礴的气血之力猛的崛起,几乎快要化作成实质,猝不及防之下,从司徒忠的身上一举爆开。
紧接着。
半空中的司徒忠仰天长啸,一头白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乌黑起来。
整个人的气息节节攀升,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金,金丹境”
颤抖不止地指向返老还童的司徒忠。
申屠羽大惊失色,哽咽道:“这老不死的狗东西,竟然突破了修为屏障,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没办法。”
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张显灵强制镇定下来,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强大契机,调侃道:“现在咱们就算是给他下跪,估计也晚了。”
闻言。
申屠羽顿时无言以对,如鲠在喉之余只能瘫坐在了遁光上,认命般地摆烂等死。
“五百多年了”
扬起双手,感受着体内磅礴的真气。
申屠羽挑起眉头,满头黑发如同柳絮般随风荡漾不止。
“老夫终于突破了屏障,若是知道以量变即能达成质变,当年就不应该拉上师兄弟们一同蹚这滩浑水!”
牺牲了整个『君子堂』年轻一辈的性命。
司徒忠一人独享其成,大彻大悟之后终究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此刻。
其丹田内的气旋已然实质化,凝聚成为一颗不停旋转的金丹。
他的气血与神魂,全都融入到了其中,以炁成丹,方可踏入仙人之境。
『金丹境』的修士,才算是三界四洲真正的强者。
其真元之浑厚,已然脱离了寻常修士能理解的范畴。
锵——
司徒忠凌空挥手,立刻有万千青铜古剑显现。
每一柄剑身之上,又如同山水画般,同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墨影。
“文圣剑阵在此”
嘴角扬起自信的笑意。
司徒忠捋了捋胡须,杀机凌然道:“倒要看看你这体道双修的天纵奇才,接不接得住老夫这一击!”
轰~~~
话音刚落——
万千青铜古剑顺势压下,强劲的剑气纵横寰宇,掀起的罡风炙热无比,大有镇压世间一切邪祟的大气魄。
“咱们死定了”
不自觉地缩紧了身躯。
申屠羽躲在其身后,在他看来,金丹境的修士就像一座看不见的高峰,光是想想就觉得难以抗衡。
反观张显灵这边,依旧还是负手而立,迎风注视着漫天落下的剑雨,沉吟道:“宇文前辈,戏看够了没,再不出手的话,黄花菜怕是都快要凉了!”
叮的一声~~~
一抹幽绿色的光芒,突然从角落中的暗处崛起。
霎那间。
墨绿色的刀光横扫而来,一路破开了乾坤虚空,刚好与漫天剑雨撞击在一起。
轰隆隆~~~~
强劲的冲击波骤然散开,高空中的一切都陷入了炙热火海。
张显灵纹丝不动,距离爆炸的中心点不过咫尺之遥,浑身衣摆无风自动,却是并没有被眼前的余威波及。
“臭小子,老实交代!”
一个邋遢的身姿闪现而出,正是获得了自由身的螳螂太子——宇文盛!
刚好拦在张显灵的身前,出手替危在旦夕的两人挡下了这一击。
宇文盛抠了抠鼻孔,回首挑起眉头,没好气地问道:“你是不是把那道该死的符箓给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