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不太喜欢跟大佬们聊天。
倒不是大佬们对她不好或是怎么的，实在是大佬们说话太难听了。
不是问她“被什么风吹来的呀？”、就是说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让宋慕每次都觉得自己很渣，没事儿的时候似乎从来都不会因为尊老而拜访大佬。
虽然……事实也是没事儿的时候她几乎没去拜见过大佬们……
今儿茅勇毅的话更加的扎心，他都不说“被什么风吹来的”了，开口就是“又搞了什么事儿需要我配合？”
这让宋慕感觉自己很受伤，虽然……她就是又搞了事儿需要茅勇毅配合了……
“咳咳……那什么……”宋慕企图用咳嗦缓解一下自己的尴尬，但显然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领导，您看看这些先……”
宋慕起身将一叠纸递到了茅勇毅的办公桌上。
这些都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图，由于现在的打印机打印的清晰度一般，加上打印纸也比日常用的画纸小，所以茅勇毅竟然没在第一时间看出来这些是什么东西。
仔细翻了片刻，他才发现这竟然是一部动画的基础设定集。
“精英小组的新动画？”茅勇毅惊讶道，“你们精英小组速度还挺快的呀。”
听到茅勇毅说是新动画，黄沛芹也从沙发上站起来，来到茅勇毅身后好奇的看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微机作画？”黄沛芹只看了一眼，眉头便不禁皱了起来：“这纸也太小了，清晰度也不行，这个拍出来能看吗？”
宋慕刚想开口解释这些只是打印出来凑合看的，并不是实际效果，却听茅勇毅已经替她回答了黄沛芹：“就说让你跟着去上上微机进修课，你非推脱说年纪大了弄不明白，看看，现在丢人了吧？这些都是打印纸打印出来给咱们这些老东西看的，人家用微机做出来的可细致呢。”
黄沛芹被茅勇毅噎了一下也没有不高兴，她只是嘟囔了一句“就是弄不明白”，便接过茅勇毅分出来的一份看了起来。
宋慕有些好奇地问道：“领导，您什么时候去学微机来着？我怎么不记得见您去过机房？”
“我……呵呵……我也弄太明白，”茅勇毅反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前阵子我不是去上面开会么，人家用了微机和投影仪播了一段米国做的动画，那画面啊，啧啧……我现在都还记得。小宋要弄的也是那样的吧？”
“呃，虽然没看您说的米国动画，但是我想……大概……应该比他们那个更好。”毕竟现在还没有出样片，宋慕多少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嗯？”茅勇毅听到宋慕的话后，手中翻动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你说你在弄的比米国的还要好？”
“理论上应该好一些。”宋慕对茅勇毅解释道：“您看的那段动画应该跟咱们现在的工艺差不多，不过是手工全画完之后用电脑……呃，就是微机……”
“习惯叫电脑就说电脑，你都说多少回电脑了，我还记得住电脑就是微机。”茅勇毅插嘴说道。
“呃，好的。”宋慕应了一声，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道：“米国现在应该是在纸上画完之后用电脑进行了一定的后期处理；我们现在在弄的，是直接无纸输入，从头到尾都在电脑里完成。不管是原图解析度还是后期处理，都比把纸上的画输入电脑再处理要好上不止一级。”
黄沛芹饶有兴趣地问道：“你都没见过米国人做的那段动画，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先在纸上画好才弄到微机里，而不是像你们一样直接无纸输入的？”
“因为现在全世界就我们有无纸输入的条件。”宋慕摊了摊手：“软件是我们自己写的，瓦卡姆生产的专门做动画的手绘板，除了他们公司还在调校的那些之外，剩下的都在我手里了。”
黄沛芹、茅勇毅：“……”
“坏了！”茅勇毅猛地一拍桌子，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道：“早知道你在搞的无纸动画那么超前，那天在会上就该猛夸一顿了。嗐～可惜了。”
宋慕：“……”
她压住不断抽动的眼角，勉强咧嘴笑道：“领导，我真的建议您二位都学学电脑去，您看呀，要是您有电脑的话，我都不用把这些画集打印出来，只要咻的一下……呃，现在是咻～～～～～的一下，他们就会直接出现在您桌面的电脑上，那是多么的方便？”
“我倒是也想学，”茅勇毅学着宋慕的样子摊了摊手：“看不懂洋文啊。”
对此黄沛芹也表示认同。
“……”宋慕顿时无语了：“领导们，我就问您一句话，咱们精英小组机房里的那些电脑，您二位去看过吗？我不是说去看摆放，我是说您二位看过那些电脑开着机时的样子吗？”
两人对看了一眼，接着同时摇了摇头。
“领导们，真有心学的话有空看看去吧，现在的电脑不是dos那种黑白屏全洋文了，都有华文，还有鼠标，不用会洋文，不用担心学不会。”宋慕用一串短句强调现在的电脑操作有多么简单，说完她觉得好像还有些不足，想了想又说了个比喻：“简单到放只狗在那儿看三天，狗都能学会基础操作。”
黄沛芹、茅勇毅：“……”
二人虽然没有再跟宋慕说起电脑的话题，但二人却在心中暗暗决定，等到下一波电脑学习班开班时，他们一定要跟着去听听……
大约又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两位领导把宋慕带来的设定集仔仔细细的看完了。
两人的额头都出现了川字纹，显然对《d计划》都有些不满的地方。
宋慕早就预计到有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此刻依旧嬉皮笑脸地问道：“领,导们觉得怎么样？”
茅勇毅抬头和黄沛芹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发现对方都眉头紧锁，也就明白对方的心思恐怕跟自己一样了。
“老黄你先说说吧。”茅勇毅开口说道。
黄沛芹也不推脱，她点了点头，随即对宋慕说道：“小宋啊，这个故事吧……有些一言难尽啊。”
茅勇毅：“……”
让你先说你就说句一言难尽就算完了嘛！
好在黄沛芹接下来还有话说：“我挑两个点说说吧。首先，为什么是个以曰国为背景的故事？虽然曰国的汽车行业比较发达，但我们华国也有曰国的汽车呀。你看你是个华国人，开的不也是曰国的这个86吗？主角完全可以用华国人呀。
“第二，这个故事会不会太成人化了？虽然故事整体是积极向上的，我从剧本中甚至看到了鼓舞人心的道理，但又是坏女孩，又是一群少年聚众赛车……恐怕对小朋友造成的影响不太好吧。
“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两点，上峰恐怕就不会同意这种动画上星，如果一个不小心，你甚至会背上处分的。
“小宋啊，我知道你现在正当意气风发，又受到全世界的瞩目，一时想要打破常规，做常人不能做之事，但是步子迈得太大了有时候终不会有好结果的，我觉得你还是再想想，再改改或者直接换个本子吧。”
宋慕并没有因为黄沛芹的话而变得垂头丧气，她静静地听完了黄沛芹的话，依旧面带笑容的看向茅勇毅：“领导，您有什么看法？”
茅勇毅看她神色正常，也没有要自己袒护她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在征求自己的看法，他想了想后说道：“我跟老黄的想法差不多，这个题材不接地气，不适合华国的国情，再就是故事太现实，现实到完全不适合拍成动画。要不是动画片，而是哪个电影导演说他要冲奖，我倒是觉得不错，可要是做成动画……”
茅勇毅摇了摇头没有再往下说，但是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领导，如果我说这部《d计划》不准备在咱们华国播放呢？”宋慕适时地抛出了一个不亚于重磅炸弹的消息。
“什么？”茅勇毅和黄沛芹同时讶异道。
“不在华国播你上哪儿播？”黄沛芹的问题刚问出来，自己便马上想到了答案：“曰国……？”
“对，”宋慕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是一部专门为曰国定制的动画，所以才设计了曰国的主角，选用了曰国的地方，使用了曰国的背景。”
经过宋慕这么一说，《d计划》中的那些设定顿时合理了许多。茅勇毅也知道曰国和华国的市场环境不同，在曰国，动画片不只是给孩子看的，他们每年也会拍摄大把专门针对成年人的动画剧集。
只不过茅勇毅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个新的疑问：“曰国的动画公司那么多，动画产量也高的吓人，你突然拍这么一部动画片就想杀入曰国的动画市场，人家曰国的动画公司能答应吗？
“你想开拓海外动画市场的心情和志向都是好的，可是如果在曰国没有电视台愿意买下《d计划》来播放的话，你这部动画岂不就白拍了？到时候这部《d计划》又不能在华国播放，你为了制作它投入的那些钱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