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里再胡咧咧，宋慕在面对大领导的时候，言行和表情控制的还是比较好。
“这个吧，也说不上到底是谁的主意，”她稍微总结了一下思路，随即对茅勇毅解释道：“我和周哥可以说是不谋而合吧。我们都认为传统的拍摄员已经不能满足将来的需要，因此将这个位置空了出来，想在第一批人员接受完电脑培训后，再从中选出一名合适的人选，加入制作委员会。”
茅勇毅并没有任何怀疑，毕竟在动画无纸化作业上，宋慕算是先驱开拓者，自己肯定没有她懂的多，既然她如此说，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只能从自己比较擅长的角度提出问题：“这样一来，摄影部的人恐怕会有不满吧？”
“这一点我们也考虑到了。”宋慕有条不紊地回答道：“在刚刚结束的组内会议上，我们决定让摄影部的人员占第一批培训学员的五分之二。这样一来，摄影部争得最后的位置会比其它两部以及各科室大上许多。”
“虽然这个做法不是最好的，但也能弥补一部分问题。”茅勇毅对这个做法还算认可，继而他再次问道：“第一批培训班什么时候开始？名单拟好了吗？”
“呃……”宋慕露出一副有些为难的神色：“关于这个吧，我们拟定的是下个月开学，名单由各部门自行选定，同时将表现最好的一位将有机会调职制作委员会的消息放出去。”
茅勇毅点了点头道：“这个计划比之前的那个还要好上许多，你这为难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宋慕苦笑道：“计划是都做好了，就是老师还没找到……”
“……”茅勇毅顿时沉默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合着一套计划都是空头支票啊？”
“呃……您也不能这么说。”宋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道：“您可以这么想，现在其实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茅勇毅懒得跟宋慕贫嘴，给了一个让她自己体会的眼神道：“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有吧……”宋慕这话说的不是很有底气：“我们计划让韩阳秋从米国那边骗……啊呸，请一到两个老师，您也知道，米帝那边计算机技术了得，能当老师的人才也不少。”
茅勇毅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是知道米帝的计算机技术了得，可他同时也知道，米帝愿意来华国工作的人并不多。所以宋慕下意识说出的那个“骗”字，其实比硬改的请要贴切许多。
“说吧，如果骗不来的话，有备选方案吗？”他如是提问道。
“有，”宋慕不敢跟茅勇毅纠结他的用词，直接将被选的方案说了出来：“如果实在请不到米帝那边的人，我们的初步打算是再从韩阳夏……也就是韩阳秋的弟弟的学校里，找找有没有在校生愿意来华国的。”
她对备选方案的信心似乎足了许多，说话也渐渐有了些底气：“如果实在搞不来，就只能考虑从沈畅那里聘兼职了。虽然他们那边的人是最好的老师人选，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准备从那边弄人。”
见宋慕还有不少备选方案，茅勇毅倒也愿意相信如今是“只欠东风”，而不是“空头支票”的状态，因而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新出现的人名上：“沈畅？他是哪个？”
“呃……”宋慕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还真就没正式的像茅勇毅介绍过他，于是便开口解释道：“沈畅是我对象，在咱们海市的市郊开了个草申计算机科技有限公司。现在主要的项目是在开发一款软件，这款软件关系着接下来咱们厂无纸化作业转型的成功与否。”
经过这一番解释，茅勇毅瞬间便明白了宋慕为什么会说“他们是最好的老师人选”，却又“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备从那边弄人”。
显然，这个草申计算机科技有限公司，正在开发的软件应该正是宋慕授意的。那边每少一个人，软件面世的时间就会被推迟一分，这对急于推动无纸化作业的宋慕来说，肯定是不想看到的。
等等……茅勇毅不禁挑了挑眉毛，“说起来，最近那个挺好用的东西，叫什么保鲜膜，也是草申吧……？”
“对，保鲜膜，也是他那边弄的。”
宋慕起初说的模糊，刻意隐藏了草申塑料厂的事情，为的就是不让茅勇毅产生草申计算机科技有限公司是半路出家的不好印象。
此刻见茅勇毅串联起了其中因果，便也就不再隐藏：“他原来是文具厂的，最早那些塑料片就是他帮咱们厂弄的。后来觉得文具厂没前途，就跳槽去了联华。
“我去米国领奖的时候，发现米国人都在用保鲜膜，就把这事儿当作谈资告诉了他。谁知他觉得保鲜膜很有前途，就跑出来在咱们海市市郊开了草申塑料厂，自己研究着把保鲜膜做了出来。
“之所以他会这么折腾，让他的履历变得这么丰富，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最后这一个——草申计算机科技有限公司。
“只有获得足够的启动资金，他才能做出咱们华国自己的软件，做出咱们华国自己的硬件；一如我们想发展华国的动画事业一般，做出华国自己的软硬件是他的毕生梦想。”
宋慕这些话说的半真半假，比如做保鲜膜其实是她的主意、比如沈畅真正想做的其实是游戏和游戏机……
依旧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才将这些无伤大雅的信息隐瞒了下来。
“你这个对象还是个全才啊？”茅勇毅依旧没有纠结其中的真假，只是拍手赞叹道：“他原来应该是化工口的吧？没想到不仅化工技术了得，还能带头做微机软件，这是后生可畏啊！有机会一定得让我见见他。”
“一定一定。”宋慕连连应声道。
所有问题都说完，茅勇毅确定大方向没问题后，宋慕跟他又闲聊了一会儿，在茅勇毅承诺明早就把六人的关系转入精英小组后，宋慕这才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从厂长办公室里出来，宋慕没有马上回精英小组，而是转向去了制作部配音科，去通知目前不在精英小组办公室工作的、已经面试通过的吕康平和洪敖功。
当进入制作部的大楼时，她隐隐觉得这里的气氛似乎与往日里有些不同，但这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因此她也没往心里去。
在配音科找到二人，宋慕在通知二人被入取的同时，约他们下班聚餐兼迎新会，二人听后欣然点头答应。
从制作部出来，宋慕又去了作画部。这里给她的感觉一如往常，这让她愈发觉得制作部的氛围似乎真有什么问题了。
‘难道是焦主任要……？’
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宋慕脚下不停，已经来到了桑吉芳所在的办公室。
她刚要推门进入，却听到里面有个大嗓门的女声传了出来：“你们是不知道啊，别看我准备了好久，以为已经万无一失了。没想到宋组长一开始就问了个我没准备过的问题！”
“……好奇是什么？好奇就听我说啊，你插什么嘴！”
“宋组长就问了‘你的梦想是什么？’我当时就懵了，梦想？我梦想赚好多钱提前退休这种事能说吗？那肯定不能说啊！还好在我绞尽脑汁猛想的时候，宋组长她没再追问，而是让周主任问起了正常的问题。”
“录取？还真不好说，梦想的那个问题让我有些慌神，前面的答的不太好，不过后面还是稳下来了。跟我竞争的是隔壁组的董敬爱，知道吧？现在就在精英小组那边做《花木兰》，我是第一个进去的，也没法找她打听……”
“说起打听，我刚刚不是出去了一趟吗？我是去制作部找洪敖功和吕康平来着。你们知道他们背地里叫宋组长什么吗？哈哈哈哈。
“哈哈哈，他们管送组长叫梦想狂魔，哈哈哈哈，因为他们都被宋组长问过他们的梦想是什么了，哈哈哈，梦想狂魔啊，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出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怎么？不好笑么？你们想想，梦想狂魔……哈哈、哈……哈！
“宋……宋组长！”
小办公室里，桑吉芳猛的从坐着的桌子上跳起来，转身面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宋慕。
她这时候才明白，她的那些听众之所以不笑，不是因为“梦想狂魔”这个诨号不好笑，而是因为“梦想狂魔”本魔此刻就站在门口了……
宋慕看着一脸无措的桑吉芳，隐隐有一种刘小萍第二的错觉……
‘现在把这三个人都换了的话，不知道茅厂长会不会同意……’她在心中咬牙道。
转念想到茅厂长肯定会各种数落她，搞不好“梦想狂魔”这个诨号还会传到他老人家二中，念及套票这事儿他都有事没事的就提提，要是让他知道了这诨号，恐怕以后对自己的称呼就不是“小宋”，而会变成“小梦”或者“小魔”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