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德的心情非常激动，他从投入动画事业到退出这么些年，从没有想过在华国会诞生出这样的剧本。
它如果不是用汉语写的，如果不是在讲一个华国家喻户晓的故事，他在看到的第一时间，一定会猜这是米国第四尼的剧本。
“这……这就是你们接下来要拍的动画？”因为心情激动的缘故，赵文德的话语中都有些带着颤音。
宋慕点头确认了他的问题，虽然从表情上已经有所猜测，但她还是反问道：“您觉得这个本子怎么样？”
“好，好啊。”赵文德连说了两个好字，他轻轻抚摸着合上的封面，如同抚摸着最爱的人一样：“这个剧本只要能拍好，明年的萨格勒布国际动画电影节，和枫叶国首都国际动画电影节这两家也可以试一试。”
“可以吗？”宋慕完全没有想到，赵文德竟然能给出如此高的评价，“这两家动画节不是更偏向于实验性质的动画片吗？我们这个《花木兰》怎么看都是偏商业片，应该不讨他们喜欢吧？”
“什么叫商业片？”赵文德没有回答宋慕的问题，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商业片？”宋慕先是一愣，随即遵循着记忆中上学时背的定义回答道：“以票房收益为最高目标，迎合大众口味的电影？”
赵文德点了点头，“这话总结的好，谁跟你说的？”
“……”宋慕硬着头皮回答道：“没记错的话，课本……或者哪本书上？”
赵文德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即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倒是想不起哪本书上的了。无所谓，我的观点也是如此。在我看来所谓商业片，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大投资换取大回报，你们这片子五百万恐怕都不准备花吧？那算哪门子商……”
“两千万……”不等赵文德说完，宋慕就弱弱地插话道：“您也看完剧本了，里面动作戏和大场景比较多，所以我们准备投资两千万。不过不是米刀，是软妹币。”
赵文德：“……”
你们这不按套路出牌啊！这跨度也忒大了点不？！
“咳咳。”轻咳一声，赵文德压住内心的尴尬，换了个话题道：“先不说投资预算的问题，除了投资，第二点就是你说到的大众口味。
“《十二个愤怒的人》算不算商业片？《洛基》算不算商业片？小金人、小金熊、小金球，哪个奖少了他们？他们不符合大众口味吗？不，很符合。他们不符合评审的口味吗？不，也很符合。
“你这剧本的立意也是如此。几分钟就能出现一个的包袱，替父从军的戏剧性，大头兵们的友情，匈奴单于的邪恶……这些都是大众喜闻乐见的元素。
“然而核心上，则是独立女性花木兰。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女权啊！这可是西方一直在叫嚣在纠结的话题，这一主题会非常讨各路评委的心。
“不是我夸张，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们能拍好，三大国际动画节得不得奖现在还不敢说，入围肯定是稳了！”
慷慨激昂的说完这些话，赵文德突然叹了口气：“唉……要是我能再年轻四十、不，三十岁就好了，真想亲手做出这部动画，甩到国际上打他们的脸面啊……”
看着眼前这位陷入失落的老人，宋慕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很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现在来一起干也不晚，但这句话却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个年代做动画不止是个技术活，同时也是个体力活。慢慢步入老年的赵老板，已经没有充裕的体力支撑他参与制作这种大活儿了。
好在宋慕纠结的时候，赵文德自己想开了，他的脸上挂起了笑容：“呵呵，年纪大了就爱悲春伤秋，让小姑娘见笑了。对了，这部《花木兰》你们计划投资两千万软妹币？！”
“对。”宋慕也连忙跟着转换话题道：“《劈山救母》以及相关的潮玩让我们赚的盆满钵满，所以这次我们有足够充裕的资金。我们在立项的时候，我就跟我那几个组员说了，这次我们要最精致的画风，拉满帧数的流畅以及专员的配乐。总之就一句话，全面超越欧米顶尖水平。”
赵文德颔首道：“有志向和魄力是好的，只不过，猛地大跃进带来的不一定是质的飞跃，也有可能是盲目和自大。这一点，你心中有数吗？”
宋慕回想了一下上辈子的记忆，上亿投资的项目她参加过许多起。虽然从来没做过领头，二把手却也做了好几年。
而且真说起来的话，一个大的动画团队中，二把手才是真正实际执行、工作最繁重的领导，不然她上辈子也不会过劳死了不是？
可即便宋慕感觉自己心中非常有数，赵文德对自己的关心还是令她非常感动：“赵爷您放心，我们一定戒骄戒躁，将《花木兰》这部片子拍到我们目前水平的极致。”
赵文德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两千万软妹币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么个天文数字，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我们在《劈山救母》动画和相关产业上赚了不少，目前以精英小组的家底，两千万还是能凑出来的。”宋慕回答道：“当然，就如我昨天所说，如果您有兴趣，那我们依旧接受您的投资。不过这次我得提醒您，由于《花木兰》的预算额度大，本身变化多，翻车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如果您还想投，也得先考虑清楚……”
“什么翻车，那叫翻船！”赵文德又气又笑的拍了下宋慕，“行吧，你能提醒我考虑，就说明你们还没有盲目自大。不用考虑了，这个拿走，合同拿来。”
说着的功夫，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拍在了柜台上。
宋慕伸手将存折拿起翻开封皮，发现这正是昨天她刚交给赵文德的那本。里面共有存款六百八十一万一千零九十九块六毛四分，赵老板显然是一分钱都没动过。
“这……？”宋慕拿着存折有些懵：“赵爷您是不是给拿错了？”
“没错。”赵文德叹息一声，有些萧瑟地说道：“时间不饶人，我年纪大了，没法再为祖国的动画事业冲上一线，能做的也就只剩下这个了。”
宋慕拿着手中的存折，内心中愈发的五味杂陈。这就是这个年代，这就是为了未来更好的华国倾尽所有力量的人。
“赵爷，这些真用不了。”她按耐着心中的感动说道。
“不用拒绝，”赵文德并没有因此而松口：“知道你们不缺钱，但这就是我的心意，拿走就是。”
“赵爷，这有零有整的，不好算你占股啊。”宋慕又重新找了个理由：“这样吧，《劈山救母》时您的出资比例占了百分之二十，咱们《花木兰》还是按这套路，您出两千万的百分之二十也就是四百万，依旧占收益分成的百分之十，您觉得怎么样？”
赵文德知道再扭下去也没意思，他无奈地摆了摆手：“你看着办吧，来，合同带了吧？我昨天不是嘱咐过你？”
宋慕见赵文德妥协便也笑了起来，她从背包中拿出一式两份的合同，将投资额度和分成占比填写好，又在上面签上名字盖好公章，这才将两份合同推到了赵文德面前：“赵爷，您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上吧。”
赵文德接过合同，从柜台上拿起自己的笔，连看都没看就签上名字推了回去。
“存折一起拿走，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不，等你人物设定做好的时候，一起给我拿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