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着外面萧条的景象。
近来的时候，沈畅说由于没有活儿的缘故才这样，如果是正常开工的话应该不会这么萧条。
也有可能是没开工的缘故，办公室里的炉子没有点燃，办公室里的温度有点冷，宋慕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沈畅跟这个叫做陈展鹏的人已经聊了快一个小时了。
话题起初还是问陈展鹏怎么落到这般田地的，到后来却又成了之前电话里谈的那些宋慕听不太懂的东西，只不过此刻二人谈的更加深入，于是宋慕愈发的听不懂了。
听不太懂便不好再插嘴，无聊的她只好在办公室里胡乱的打量起来。
直到她在文件柜里看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以至于让她不顾二人还在进行的交谈，指着那个东西直接开口打断了二人：“陈老板，你刚刚说让你倒了霉的玩具，不会是那个吧？”
她手指着的方向，文件柜里摆着的，正是一个《劈山救母》里刘沉香的人偶玩具。这个玩具，当初刘小萍还买了一个给她看过！
听到宋慕的话，陈展鹏的眼角控制不住的抽动了一下，他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尴尬。
起身走到文件柜前，他拉开柜门将那个刘沉香的玩偶拿出来，交到宋慕的手中，有些唏嘘地说道：“可不就是这个玩具，当时我还以为是我们玩具厂的转机，没想到不止不是转机，反而是压倒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实话实话，要不是《劈山救母》和联华，我也不至于将这厂子盘出去……”
他的话让沈畅和宋慕的脸色不同程度的变了变。毕竟他们两个一个是联华暂时还在职的员工，一个《劈山救母》的制作者以及“潮玩”的幕后老板……
陈展鹏没有注意到二人的脸色，他有些自嘲的对宋慕道：“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去玩吧，我们厂的仓库里还有一仓库卖不出去的呢。”
然而这话让宋慕愈发的不自然了：“呃，那什么……哈哈……”
沈畅直男归直男，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很照顾宋慕的。
他见宋慕陷入尴尬，赶忙对陈展鹏说道：“聊的也差不多了，我对这厂子的现状基本也有数了，咱们趁着天还没黑，到处逛逛怎么样？”
陈展鹏哪知道这夫妻俩想的什么，他也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可以，那就跟我去看看吧。”
说完就拿起那串钥匙，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宋慕冲着沈畅吐了吐舌头，沈畅则是溺爱的回以微笑，摇了摇头跟着陈展鹏走了出去。
就如同之前所说，这间工厂其实并不算大，按照马斯达的说法，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大作坊。
除了刚刚三人聊天的三层小办公楼之外，院子里还有四座大厂房。其中一间是存放原料和成品的仓库，一间是工人们吃饭休息洗澡什么的多功能区，一间是制作玩具的流水线，陈展鹏带着二人没花多久就逛完了三个地方。
宋慕除了看到仓库里那海量的山寨刘沉香时感到有些震撼外，对其余两间大厂房并不是十分感冒。
沈畅则是对仓库和多功能区不怎么感冒，他的兴趣都集中在了玩具生产线上。虽然因为缺乏人手不能开动，但他依旧对机器做了不少的检查。
“机器的状况果然都不错，即便以后不做玩具，换几个模块做别的也是可以的。”他在出来之后不禁感叹道。
“毕竟这条线刚上了时间不长，还没怎么出过力呢。”陈展鹏对他的说法非常赞同，“这个玩具车间已经不少人来打听过了，要不是不忍心让厂里的人没了活计，我这厂子其实拆开卖掉更容易。”
沈畅对他的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倒是宋慕指着最后那件大厂房问道：“陈老板，那间里面是什么？怎么不带我们过去看看？”
“那里面是以前生产地膜的车间，啊，我好像还没跟你们说过，这厂子做玩具之前，其实是做塑料地膜的。”陈展鹏叹了口气继续道：“当时玩具效益不好，我本来是打算放弃玩具，回头重新做地膜的，那个车间和机器什么的都检修好了，可谁知《劈山救母》一出来，我鬼迷心窍的又做了玩具，还企图靠这个来翻盘……唉……真是自不量力啊。”
宋慕对他自己这句“自不量力”的评价并不认同。事实上通过刚开始的聊天，她感觉的出来这位陈老板的眼光其实是很靠谱的，不论是做玩具还是做刘沉香的人偶，严格说起来其实都是对的。
做玩具只不过是还没熬到那个爆发的时候，《劈山救母》玩偶则是因为遇到了自己这个不按套路来的人……
比起自不量力，宋慕觉得运气不好这四个字更适合拿来评价陈展鹏。
“既然已经收拾好了的话，不如我们也看一眼吧？”沈畅询问道。
买家既然提了要求，作为卖家的陈展鹏自然要充分满足。他带着二人进去看了一圈，沈畅依旧是东敲敲西打打的检查了一遍，仔细确认完一圈后，天色已经开始有点暗了。
宋慕提议先去找地方吃饭，有什么事情饭桌上再说。沈畅肯定是千依百顺，陈展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但是这里地处城郊，也没什么像样的饭店，陈展鹏家离这里不远，索性邀请二人直接去他家。
宋慕对此有些顾虑，毕竟刚认识不到两小时，谁知道这人是个什么情况？他们的村里又是个什么情况？
沈畅却不没有那么想过。他通过前后两次的交谈，以及对整个厂房的观察和机器的状态，推断出陈展鹏虽然有些自不量力，却一定是个认真负责又说话算数的人。因此他想都不想便答应了下来。
村里的土路不适合开车，沈畅将车留在了工厂的院子里。陈展鹏将大门锁好，便领着沈畅和宋慕往村里他家走去。
约莫走了不到十分钟，他们便来到一座小楼前。
这楼有着近似宋慕买的那幢老洋房的款式，却不知是因为设计还是因为材质的缘故，导致它整体显得很廉价。
小楼门前也不是欧式的小花园，而是那种华国传统的院子和照壁。
虽然这座小楼在宋慕看来不华不洋又有些土气，但不得不说，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已经是豪华的不得了了。
陈展鹏推开黑色的大门，先是将宋慕和沈畅让进去，这才对院子里喊道：“孩子他妈，来客人了！热壶酒，再加几个菜！”
喊完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就直接带着二人去了客房。
客房里的布置依旧是比较“复古”的。插着室内天线的彩色电视机被放在一张八仙桌上，可以伸开变成床的沙发靠墙放着，放在沙发前面的则是盖着桌布、看不到本来颜色的茶几。
三人分了主客坐下，一个小男孩在客房门口探头探脑了一番，见有外人在连招呼都没打，转身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陈展鹏从茶几上盖着的茶杯里翻开三个，到好水送到二人面前：“农村的人家都比较粗糙，二位多担待吧。”
宋慕连连摆手否定，沈畅则是说比他家住的筒子楼要好太多了。
喝了一口茶，饭菜还没见人送来，陈展鹏索性起了个话题：“如果咱们今天谈得顺利，二位真盘下了这个厂子的话，你们是准备继续做玩具，还是准备回头做地膜？又或是再招揽些工人，到时候两个车间一起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