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一个接一个的提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从“领导你有没有把咱们厂变成自家的想法？”，到“您觉得焦主任有没有把咱们厂变成自家的想法？”。
从“咱们厂不行的时候您真想过要调走吗？”，到“焦主任为什么非要当厂长，他就不能调走吗？”。
从“厂里如果有钱了，您想怎么花？”，到“领导您跟焦主任和黄主任之间哪个感情更好？”。
总之问题是五花八门，直到宋慕问到“如果我跟黄主任一起掉水里了，您先救谁？”时，茅勇毅是在有些受不了了。
他叫停了喋喋不休的宋慕，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小宋啊，你问的这些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
宋慕感觉自己的好奇心基本已经得到满足，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没什么有营养的问题问了，便淡定的点了点头道：“没什么意义啊。”
茅勇毅：“……”
没意义你问这么半天？我要再不打断你是不是都要问我喜欢吃什么了啊？
经过宋慕这么一番东拉西扯，茅勇毅的心境已经恢复了不少，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笑骂道：“胡闹！给我说说你倒底有办法了没，要是没办法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慕看得出来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便讨好地笑道：“早就有办法了啊，我在大约半个小时之前就有办法啦。”
茅勇毅回想了一下，半个小时之前，自己不是才说完前因后果吗？小宋当时就有想法了？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宋慕的那句“就这？”，瞬间觉得自己算的应该没错。
“好你个小年轻啊！我这边急的火烧屁股，你倒好，来我这儿查了圈户口？”想明白这点，茅勇毅愈发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你那些组员都等着你去庆功呢吧？快给我说说就滚蛋，别跟我这儿找乐子！”
宋慕见茅勇毅老脸泛红，估计是想起刚刚回答的那些羞耻问题了，她也不敢再闹，连忙说明道：“这事儿根本就不算事儿啊！您想想仔细想想，焦主任找的什么茬？说您公器私用，用公家钱培植个人党羽？我们精英小组是您的党羽吗？”
“这……”茅勇毅有些犹豫。
说实话，他成立直属的精英小组的确有他的私心，但他的私心为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华国的动画事业，或者再说小点，为的是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的未来。
“当然不是啊！”见茅勇毅竟然有些犹豫，宋慕直接给出了结论：“我们精英小组是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的精英小组！不是您茅厂长个人的精英小组！”
宋慕的这个说法无疑也是茅勇毅的心中所想，因此他瞬间认可了宋慕的这个说法。
“既然不是您个人的精英小组，又何来党羽一说？因为您支持我们的工作？试问只要是咱们厂的工作，您对哪个不支持？在我们做《劈山救母》的时候，您对我们的支持有影响到咱们厂的任务吗？”
茅勇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您只是觉得咱们厂的固有思维僵化，想尝试一下年轻人的创造能力和极限在哪里罢了，归根结底这不过是进行了一次实验，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为了咱们厂的未来做实验有错吗？”宋慕慷慨激昂的再次给出了一个结论。
对“实验”这种说法，茅勇毅有些拿不准，然而宋慕的声音已经又响了起来。
“至于精英小组是您的直属，《劈山救母》的盈利给我们分成，那都是因为您用心良苦，想让我们不受外界的干扰，不受咱们厂固有思维的影响啊！怎么就成您为自己培养党羽了呢？”
“什么？有人质疑您的动机？有人说您这是中饱私囊浪费国家钱财？”宋慕三两步来到茅勇毅桌前，拿起小金人奖杯的纪念品塞到茅勇毅的手中：“小金人够不够？三提名一获奖！谁要敢说这种胡话，您就拿这奖杯砸在他脸上！要是不够的话，等到六月份去高卢国昂西国际动画电影节，咱们精英小组再给您拿个更趁手的回来！”
宋慕一番豪情壮志，说的茅勇毅也有些热血沸腾。
是啊，自己为什么力排众议搞了这个精英小组？不就是为了让华国的动画在世界上再次发光发亮吗？如果各大国际奖项都认可了精英小组的作品，这难道还不算成功吗？
这一刻，茅勇毅的信心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
仔细想来，他的做法虽然不符合这个时代，但却能拍着胸脯保证，他为精英小组做的所有事情，从不含有哪怕一点点的私心。
茅勇毅在心里暗暗决定，回头就去找上面，按照宋慕的说法再去反应一番，相信继续留在制片厂的可能还是比较大的。
心结一但解开，他关心的事情便也转变了方向。在他的心中，目前还面临着两个难题。
其一是幕后黑手焦朋兴。
他搞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说茅勇毅对他完全没有意见，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作为多年的同僚，茅勇毅始终不想与焦朋兴撕破脸皮。把焦朋兴继续留在厂里，就如同在身边埋下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裂的炸弹；然而将焦朋兴送走，就一定会撕破脸皮。
第二则是厂里的资金问题。
由于焦朋兴促成的举报，即便茅勇毅找上峰据理力争，或许也只能保全自己继续留在厂里。想要让上面给批下大笔资金，借着《七兄弟》和《劈山救母》的好评再次翻盘，恐怕依旧比较难办。
宋慕本来看茅勇毅被她鼓动的眼睛亮了起来，还以为没什么事儿了。没想到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的目光竟然又暗了下去。
“领导，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她试探着问道。
“啊？啊。”茅勇毅被宋慕从思考状态中拉了出来：“不，你说的很对，我继续留在厂里的问题估计不大。只不过……”
他将自己担心的两个问题都对宋慕和盘说了出来。
宋慕听完没有马上回答，她沉默着思索了良久，最后才说道：“焦主任那边，我也没有什么既不伤感情又能平息的办法。但是关于资金嘛……这个我在行！”
接下来，她便将自己的各种想法跟都茅勇毅说了一遍。她用了很长的时间叙述，但核心内容不过一句话，那就是“上面不给钱咱们就自己搞呗！”。
说起来简单，具体就比较复杂了。
宋慕列举了许多来钱的办法，包括但不限于制片厂跟潮玩合作的联名收入，后续的更多ip联名，《劈山救母》海外发行的票房分成是否能倒入制片厂等等等等。
这些方案里有的似乎可行，有的则被茅勇毅当场否定。
宋慕一口气提出了十几个方案，却没有一个是完全稳妥的万全之策。
“领导，我还有最后一个法子，”宋慕无奈地耸耸肩，她要再这么说下去，不说中午去吃大餐，恐怕连晚上饭都要错过了：“这法子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靠谱的办法了。要是还有翻车的可能，我只能先回去跟大家合计合计，之后再来向您汇报了。”
“翻……车？”茅勇毅对这个说法感到新鲜，起初有些不太理解，随后仔细一想倒也算是生动形象，“行吧，你先说出来咱们研究研究，不管翻不翻车，这都是今天的最后一个方案了。”
宋慕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要知道一直想办法也是很累人的好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