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述并不是一个笨蛋。
虽然他认为放进口袋的钱才是钱，在这时候谈什么长远利益就是胡扯。但在这行兢兢业业干了多年，到底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宋慕确实是一个营销奇才，她手下的制片厂精英小组，说是华国最高的设计团队也不为过。
在完全榨干她的价值之前就跟她闹翻的话，恐怕她分分钟就可以找到下一家合作的厂商。
更何况大老板还很看好宋慕，如果他跟宋慕闹翻，卷铺盖滚蛋的估计会是他。
即便，宋慕压根就不是联华的人。
因此他没有再试图做什么自以为是的调整，而是全盘接受了宋慕的计划。
找法务出了多份合同，他代表联华，宋慕代表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以及“潮玩”两方，签署了所有的这些合同。
在签完合约后，他与宋慕又就着全国各地的铺货以及央台投放广告等方面沟通了许久，直到双方完全达成共识，他才同宋慕握手告别，迫不及待的去安排起了《七兄弟》联名款的生产计划。
宋慕将速溶咖啡喝完，收拾好所有这些合同，才缓缓地走出了会客室。
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到前台借了电话，拨通了一个人的号码。
当她走出联华玩具线时，那个人也出现在了不远处。
宋慕的脸上第一时间绽放出笑容，她挥着手朝她叫到：“这边”
来人见状也露出了笑容，他不是别人，正是宋慕的男朋友沈畅。
沈畅来到宋慕面前，宋慕便迫不及待的挽起了他的胳膊。
这一举动让沈畅的脸登时变得通红：“大庭广众的，这样不大好吧……”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将胳膊抽出来的意思。
宋慕挎着他的胳膊撒了会儿娇，二人一同钻进了一辆轿车中。
这辆车是沈畅前几天攒够钱后，在第一时间买上的。据说叫做拉大2105或者2105，宋慕对车不太了解，到现在也记不太清。
但她感觉这台车应该比王伦的那台“小土豆”要贵上不少，因为它不仅有一辆正经轿车的造型，居然还有音响和空调！
沈畅如同一个开车的老手，将汽车发动后打开空调，等暖和了一点才对宋慕笑道：“你这三天两头的来我们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我们这儿上班呢。”
“你这么三天两头的早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只是来联华跑业务的呢。”宋慕挤了挤鼻子笑着回道。
沈畅对这种情侣之间的小玩笑自然不以为意，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刚刚你也没说明白，又过来干嘛啊？”
“就是来签合同啊，我代表我们制片厂和我们‘潮玩’，来跟你们厂签个新合同。”宋慕将她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沈畅显然还是没搞明白，他不理解一个人怎么代表两方，但是宋慕对继续这个话题并没有多大兴趣，她催促沈畅开车往他们经常吃的包子铺去，直到两人在包子铺点好吃的东西，宋慕才跟沈畅谈起了正事。
“我现在做的‘潮玩’让你有什么想法嘛？”
“想法？”沈畅有些不明白宋慕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改革开放果然好啊。”
“？”宋慕满脸的黑人问号：“让你说想法呢，跟改革开放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改革开放，谁花那么多钱买一个小玩具？”沈畅十分直男的解释道。
宋慕：“……”
沈畅没有觉察到宋慕的无语，他依旧自顾自地说道：“别看我积蓄凑够马上就买了车，可让我花几百买个娃娃，我是真不敢想。”
“不是让你说这种想法啦！”宋慕又好气又好笑：“我是问你有没有兴趣，咱们一起做‘潮玩’？”
“一起做？我不是玩具车间的啊？”沈畅讶异地问道。
宋慕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让你调职去联华的玩具线，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兴趣自己当厂长，咱们合作做潮玩？”
这个问题让沈畅沉默了许久，直到点的包子都端上来，他才一脸郑重地说道：“小慕，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其实是电子游戏。这段时间跟着韩阳秋学习，虽然还没到精通，但基本算是入门了。”
“然而就是因为已经入门，我才知道编程的世界有多么的广阔。但这广阔的世界并没有将我吓退，我觉得，我可能后半辈子都会投身于制作电子游戏这项事业。”
宋慕一直以为沈畅对游戏只是一时兴起，她没想到他不仅依旧在坚持，更准备做一个真程序员，亲身演示x语言从入门到入土。
对沈畅有这种信念，宋慕自然一百个支持。但当这种信念是针对电子游戏时，她迟疑了……
作为一个曾经经历过的人，宋慕深知以后一段时间内，华国游戏环境的恶劣，以及全国对电子游戏的不友善乃至敌对。
首当其冲的是版权意识薄弱导致的满街盗版问题。
宋慕的潮玩通过高价位补贴低价位，低价位质量碾压山寨的策略，勉强做到了让海市的盗版玩具销声匿迹。
但是电子游戏呢？显然无法复刻宋慕的这种成功。
不说软件的复制成本低，就说作为载体的卡带或者光盘，保不齐人家山寨的质量都比你原版的好。
韩阳秋家里的那种白红机，宋慕小时候可没玩过正版，她玩的是华国人都知道的“老爸王”，也就是传说中的无版权山寨游戏机。
而记忆没出错的话，老爸王今年就将在段总的带领下开始崭露头角。
比盗版更麻烦的，则是国家层面的封杀。
现在虽然已经有了“三室一厅（台球室、录像室、电子游戏室以及歌舞厅）”的说法，但那还停留在民间抵触的阶段。
毕竟现在街头巷尾的电子游戏室还不怎么多。
然而随着广大群众对电子游戏态度的日趋激烈，新闻媒体开始了各种以个例为典型、全面抹黑性质的报道。
这一现象让相关部门开始了大力整治，有一段时间，电子游戏这种东西完全成为了洪水猛兽，被全社会抨击的同时，甚至被冠以“电子毐品”的称号。
然而，这些关于未来的知识，宋慕没办法直接对沈畅说出来。
她思索了片刻，一个完美的借口在脑中浮现了出来。
“你知道仁天国嘛？”宋慕突然问道。
“仁天国？”沈畅看向宋慕，“出白红机的那家曰国公司？”
“知道就好pia……啊呸，知道就好办了。”宋慕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知道仁天国原来是做什么的嘛？”
“仁天国不就是做电子游戏和游戏机的嘛？”
“我是说以前！”
“以前？那倒是真不知道了。”
“他们家最早是做曰国扑克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仁天国最早就是个做曰国扑克的家庭作坊，后来摊子越来越大，就做起了玩具。直到前些年，米国流行起来电子游戏机，估计就是韩阳秋家之前那台，他们仁天国才开始了电子游戏的制作。”
“……”
“沈畅你既然说自己入门了，那你应该知道电子游戏的开发，甚至制作一台全新的游戏机，需要多少的研发经费吧？如果只靠你现在给联华打工的工资，你觉得需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做出游戏？”
“……”
“你看仁天国，做游戏和做玩具其实并不冲突的。咱们完全可以复制仁天国的成功之路，打造一个华国的游戏帝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