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表交上去后,运动会的热情就稍微冷却下来,大家又恢复日常的学习,只是每个人在体育课的时候又严肃许多。
夏天看着跳高架子,直犯愁。跳高这东西,大家都没练过,所以说句不好听的,这种运动项目就是拼谁条件好,自己的身高也不过1米8出头,这要是比赛时,连1米都跳不过去,那他还不如从栏杆下面钻过去,至少还有点意思。
李知乐他们站在旁边,一个个手舞足蹈地帮忙打气。
“夏天没事,咱们也就先试试。”
“跳高要先助跑,找准时机再跳,那边有垫子,不用担心落地。”,苏瑾瑜嫌弃站得太累,索性直接坐在地上。
他在原地徘徊,上下起跳给自己打气。
“跳吧,谢非辞待会儿就过来。”,云仔提醒道。
“我才不是。”,夏天看了满脸笑意的云仔一眼,不明白云仔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而且笑得还这么奇怪。
他摇摇头,把云仔那诡异地微笑抛出去,将注意力集中在跳高架上,当视线里只剩下那一横线时,他开始助跑,起跳。
一瞬间的天翻地覆,他感到自己的腰间碰到了冰冷而又生硬的东西,努力地把眼睁开,就只剩下头上的蓝天还有谢非辞。
谢非辞伸出手将夏天从垫子里拉出来,李知乐他们也赶忙围上前。
“没伤到吧?”,谢非辞紧紧地握着夏天的手腕,他的视线落在两人接触的肌肤上,下意识地用手摩擦了一下,就那么轻轻地一下,就在夏天手腕处留下了淡粉色的痕迹。手上的力量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重。
“没事,垫着呢。”,夏天晃了晃胳膊,示意谢非辞松开,心里暗想,这小子手劲还挺大。
谢非辞乖乖地把手松开,然后手掌握紧,蜷缩在一起,他把手揣进兜里,手上有阵阵的瘙痒感,他克制不住地在看不见地地方,使劲摩擦着手指,直到那块已经发红变烫。
夏天他们在旁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次失败的原因。
“刚才起跳时间太早了。”
“嗯,确实夏天你身子都没过一半,就开始往下降。”
“那我下次晚点起跳。”
好不容易用体育课的时间锻炼好起跳距离和时间把握,最低的高度是能过去了,剩下的就是提高高度。
谢非辞自从上次之后,偶尔会来几次,剩下的时间在和队友练交接。李知乐也是刚开始来得比较勤,后来就得抓紧练习自己的项目。
云仔和苏瑾瑜倒是一直陪着他,两个人一上体育课,就满操场的走。三个人轮番‘宠幸’,没办法,只有他们两个没项目,不需要练习。云仔体型虽胖,但也是个灵活的胖子,这点运动量不在话下。就是苦了苏瑾瑜,恨不得上课都躺着的他,现在要满操场乱窜,
而且不仅是陪着他们,班里的方队也要排练。夏天他们班的方队表演是舞蹈,苏瑾瑜很荣幸地因为招人喜欢的外貌,被选在前排。
上完一节体育课,苏瑾瑜直接趴在桌子上,连动都不动,而且要休养好长时间,李知乐跟他偷说过“查查他俩有没有仇吧。再这么下去,苏瑾瑜真得要死了。”
但是别说,原先在体育课都要坐着的苏瑾瑜,现在可以长时间站立了,去吃饭的时候也能迈开步跑起来,夏天觉得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而且可能是因为精力变好的原因,苏瑾瑜参加的对话也多起来,和大家的距离感消失了一些。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消耗,运动会马上要来到了。
运动会的热潮再次掀起,周四最后一节课,数学老师难得没有拖堂,正常下课。
男生们负责去采购运动会的零食,女生则负责班级的支援红旗和欢呼棒。班长早早就去操场打点班级的位置,买完的东西后放在班级里,等着明天拿下去。
晚自习作业很少,班里的人在最后一节晚自习都放飞自我,教室里的纸条到处飞,时不时就传出来窃笑声。
这种氛围,还真是安不下心学习,夏天坐立难耐,频繁地看着表,在心里焦急下课时间,谢非辞在旁边学习,自己又不好意思去打扰,为了打发时间,只能拿出语文练习册,找阅读理解的课文看。
逼迫自己看书的时候,夏天感到有人轻撞自己的腿。低头一看,发现是谢非辞的腿在碰撞。夏天用手挡住自己半张脸,低声问道,“干什么?”
“腿抖得太剧烈,桌子都在动。我写不了题。”,谢非辞又碰了碰他。
“抱歉抱歉,你继续。”
夏天把腿伸直,想着这样就不会抖动。但是,谢非辞的腿却攀附上来,继续用腿紧挨着去碰撞。他试了好几次,没摆脱掉。干脆直接用力地撞上去。结果谢非辞一个闪退,他的腿和桌子脚来了个亲密接触。
“靠。”夏天小声地骂一句,然后身子靠向谢非辞,低沉地问道,“谢非辞,你在干什么?”,说实话他现在有些生气。
谢非辞看着低声说话的夏天,教室的灯光,周围的嘈杂声,中性笔油的味道和写字的刷刷声,这些都和靠近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很不妙,谢非辞觉得。他想向夏天解释他刚才的行为是想让夏天不那么无聊,大脑的运转轴转的飞快,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要开始自动散热,嘴里想要说出来关心的话却变成,“真弱,菜鸟。”
这话直接点燃夏天的好胜心,两人的腿在桌子下面交锋,他二人势均力敌,不相上下。本来干净的鞋上布满了灰色的脚印,桌子时而上,时而下,也不知是被谁的腿顶起。
两人闹得动静‘有点’大,桌子和凳子之间发出滴沥咣当地声音,还不时传出来两人的语气声。
李知乐隔着好几个座位都听到动静了,他一脸牙疼地看着胡闹的两人,这也太不收敛了吧。
两个人的动作幅度太大,夏天的凳子一个没站准,整个人都往后仰倒。
云仔惊呼一声,“夏天。”,全班的目光都看向此处。
“完蛋,自己怎么跟谢非辞在一起就这么幼稚,而且还这么倒霉,这都是第二次丢脸了,自己是跟摔倒有什么过不去的缘分?”,夏天已经在心中认命了,反正也就是摔一下,又不会出什么事。
‘砰’地两声 ,加上凳子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锐声,一共是三声。两把椅子都倒在地上,两人也跌倒在地上,夏天感觉手腕处黏黏腻腻地,发现是谢非辞握着自己,手腕处的力气很大,就像是那次跳高,谢非辞自己松开握着夏天的手,站起身来,把两人的凳子扶正,一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用笔点着纸。
一片阴影盖过自己,夏天抬头,发现云仔将自己的半个身子探出桌外,眼神焦急,“夏天,你没事吧,没磕到头,没伤着吧。”
“没事,就不小心没坐稳。”,夏天安抚云仔,自己把身上扑通干净,也坐回原位。
“那就好。”,云仔像是放下什么重担,整个人一下子坐在椅子上,连过度都没有,就像是木板直接被推倒了。
班长用手敲了敲桌子,说道,“好了,没事,就别看了,自己忙自己的事。”
晚自习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夏天后面的时间过得飞快,快到他和谢非辞后面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准确来说,是谢非辞单方面不和他说话。
第二天早上也没有看到谢非辞,大家本应正常上自习。谢非辞的座位却是空的。
夏天往后依靠,让凳子挨着云仔的桌子上。眼目视书本,嘴里虚张着,发出不明的声音,其中穿插着几句,“云仔云仔。”
后面传来的声音有气无力,“嗯?”
“你知不知道谢非辞去哪里了,你俩一宿舍的。”
“嗯,今天早上我起得晚,没看见谢非辞。”,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到和蚊子声哼哼一样。
“怎么了”,夏天话还没说完。苏瑾瑜的声音插过来。
“夏天,谢非辞今天早上应该去操场了。你可以去那里看看,云仔昨晚太兴奋了,睡不着,现在在补觉。”
“啊。”,夏天回头才发现云仔已经控制不住的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苏瑾瑜单手捧住他的脸,云仔就顺势把脸依偎上去,苏瑾瑜慢慢地把他的脸放在桌子上。抬头瞥了夏天一眼,“你还不去找他。”
“马上。”,夏天赶忙回头,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教室。
现在的时间也不过六点来钟,操场上还铺着一层淡雾,有个身影时淡时浓,随着晨光闪现。
夏天隔着操场的一边大喊,“谢非辞。”
谢非辞看见夏天向他走来,雾气被分割成一片一片地布,白纱一般地披在夏天身上,微光挣扎出来照在夏天的身上,所以他能看到夏天随着阳光朝他微笑,那种光斑的感觉又来了。
夏天走到谢非辞身旁,拍了他两下。“出来散心啊。”,谢非辞没怎么有反应,整个人都呆在那里,站着不动。
夏天看谢非辞久久不说话,讪讪地把手收回来时,对方开口了,“你怎么来这。”
“我来找你,正好一起散步啊。”
谢非辞往外呼出一口气,“你现在和我的说话语气像是幼教。”,他没有看向夏天,反而是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发呆,“有什么话就直说。”
夏天看谢非辞这副心如死灰的样,努力地把昨天过了一遍,他们两不就打闹中出了点儿意外,谢非辞怎么跟死了老婆似的。这家伙的心理有这么脆弱嘛,之前都在强颜欢色?夏天绞尽脑汁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谢非辞怎么能这么伤心欲绝。
他的语气不自觉的缓和起来,“我就是想说昨天晚上的事,那个我没有生气,你也不要一直想。而且真的我没受伤。”,夏天这么说道,直接把自己的衣服掀起来,平时大家都穿着校服,身材什么的互相也看不出来。
夏天这么一露,才发现,他的腰偏细,因为早上没有吃饭的原因,都凹陷下去一点,偏白的肌肤暴露在外面,冷光打在上面,显得更加滑腻,因为寒冷,上面已经泛起一层红色,腰线在下面收了一个惊人的弧度。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给谢非辞看。转完后,夏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多么有病,哪有人给别人掀衣服看的。但是既然做了,他也不后悔。
谢非辞还是没说话,夏天谨慎地观察谢非辞的神情,因为清晨气温较冷,谢非辞的耳廓都红了一圈,夏天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将谢非辞的耳朵拢在一起,用手心去温暖。
但是,夏天碰到的时候,察觉到耳朵没有想象中那么冷,而且他的手心越来越热了,已经开始发烫。
他的手被烫的有些哆嗦,想着谢非辞的耳朵已经暖和回来,就把手拿了下来。
这时,谢非辞的身子往前倾,他略微低头注视着夏天,错位处,夏天好像用手捧住谢非辞的脸。
谢非辞就那么用眼盯着夏天好久,夏天用手摩擦着衣服的折痕,只感觉自己的手中全是汗迹,谢非辞这么看着他,他也没有转移视角,两人目光相对。
夏天承受不住这样的氛围,他顶不住先开口,“我脸上有什么?”
谢非辞突然笑了,原本只是小幅度地轻晃身体,后来整个人都憋不住地笑出声来,夏天很少见到谢非辞笑得这么开心。
他笑够后,一个圈住,将夏天虚抱,在耳边说道,“我没难过,就是想来这里练习一下跑步,但是,很高兴你来找我。”
离得太近了,满鼻子都是谢非辞身上的气息,哪怕是虚抱,夏天也能感觉到谢非辞身上的热量,更不用说声音,谢非辞靠在耳边说出的话,一呼一吸全部都打在耳朵里,声音的振动也伴随着身上的酥麻打在夏天的心里。浑身上下都痒痒的。
夏天往后退出这个怀抱,他用手抓挠了一下胳膊,嘘寒问暖了几句就立马回去上自习了。
谢非辞看着夏天落荒而逃的身影,用手去触碰还红着的耳朵,然后就往宿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