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崔总管虽是笑着点头的,但笑容里面带着一丝冷嘲,心道,放了你姐姐又如何?带她去虢国?他可别忘了陈子圆早已嫁给了杜文云,又生下一女,还能跟你回虢国不成?
陈子期何尝看不清崔总管的心思,他不求别的,他只希望自己的姐姐能平安活着,别的都不重要。
回到深山村,陈子期见林婉儿的精神还是有些焉焉的,便走到她身边,问道:“义姐,可好些了?”
“我没事。”安然想对陈子期笑一笑,但也知道自己处在悲伤之中,笑起来比不笑还更难看,于是放弃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我也是受卫将军所托,忠人之事罢了。”陈子期道。
安然勉力一笑,“卫临这人……平时挺会吃醋防着你的,到大事后竟然是把我托付给了你,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会有事的,但义姐,你该振作起来了。”陈子期欲言又止,最后才道:“你婆婆将毕生的功力传授给你,就是希望你们夫妻能共度难关,好好生活下去,而你却要一直沉浸在失亲的悲痛中,是否辜负了你婆婆的一片苦心?他们一定不希望看到你如此伤心下去,听我的,振作起来。”
“我知道,而且子期,她不是我婆婆,她是我娘,比亲娘还亲的娘。”安然其实也不想这么悲痛的,可一想到爹娘宠她爱她的样子,骤然失去双亲的痛苦让她心如刀绞。
陈子期不懂,她从小没有母爱父爱,穿越到这里,她才有一个完整的家,有爹娘疼爱,丈夫的忠诚,孩子的孝顺,她原本与娘说好了,让卫国卫洲卫城三个孩子早早成亲,早日让娘和爹过上四世同堂五世同堂的天伦之乐生活,这些话犹在耳边,可爹娘却不在了。
“义姐,其实你的心情我能体会,小时候,我也本出生在幸福之家,却也在有一日连失双亲,爹娘为了救我和姐姐,拼命的抱住那人的脚,叫喊着你们快跑啊,当时我吓傻了,眼睁睁的看到母亲被那人连刺了两剑,是姐姐反应过来将我拉跑的,这种失亲的痛苦让我久久无法释怀,每次闭上眼睛都是那人拿剑插刺我母亲后背的场景,可义姐,逝者已逝,若我们还一直沉浸在痛苦中,而让害人的人逍遥法外,是否对不起亲人拿命换回我们命的用心?”
安然缓缓地侧过身,眼神温柔又心疼地看着陈子期,问道:“那年你几岁?”
“六岁。”陈子期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看到我爹胸前的刺伤后,我当时在想爹肯定痛极了,可你亲眼见了你爹娘被残忍杀害……子期,我听你的,我振作,我振作起来。”安然抹掉眼泪,“我不哭了。”
“嗯。”陈子期站起来,“那你就随我来,我教你如何掌控体内功力,这也是卫将军交待于我的,你得学会使用武功了。”
“好。”安然跟上陈子期。
皇上拿着崔总管给他的奏书,急里忙慌的跑到相府,“相父啊,相父,不好了。”
崔炎从书房出来,问道:“皇上,怎么了?”
“你快看看这些。”皇上一股脑儿将南境那边的奏书全塞给了崔相,掉了两本还赶紧捡起来。
“这些是什么?”崔炎问。
“你快看。”皇上将崔炎推~进书房。
“大胆,顾恒竟敢私下征兵?”崔炎看到折子后怒拍桌子。
皇上道:“是啊,相父,本来我看到南阳镇县令申请的折子打算放卫将军回去的,可后面这折子竟说顾将军私自征兵,他们这是要造反啊,朕赶紧过来找你商量,眼下该怎么办?”
崔炎摇头道:“顾恒不至于造反,他的目地不过是想要卫将军回南境罢了,只是……”
“卫将军是断断不能放回去的,相父你想啊,卫将军如今与你有血海深仇,他若回去,南境的兵力又在壮大,难保卫将军不会为了报仇而打着清君侧的名号逼迫朕杀了你,朕不想为难,相父,你派兵去镇压他们吧,打败他们,然后换将,卫将军他们也就起不了什么风浪了。”皇上一副舍不得崔相的表情哀求着。
“皇上,别急。”崔炎着实让皇上为他思虑的态度深深地感动了,如慈父般地轻轻的拍了拍皇上的手背,意味深长道:“打仗不是那么好打的,南境毕竟是我郫国的边境,若臣派兵去镇压,势必会使南境大乱,介时,虢军趁火打劫,南境若是落入虢军手中,那我郫国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怎么办呀?”皇上一心想除掉崔相,这事他到没去细想。
“容朕慢慢细思。”崔炎道。
良久,崔炎满眼狐疑地问道:“皇上,您是怎么得到这些奏折的?”
皇上纳闷道:“朕得到这些奏折不很正常吗?就放在御桌上的上呀。”
崔炎皱了皱眉,他已派兵封锁南境七日,南阳县令的奏折最早写的是五日前,里面还有一本顾将军的奏折,也是求皇上放卫将军回去的,也在五日前,他交待过封锁南境边郊的许将军,南境一切外出的消息全都截下汇报到他这里,然而南境消息他一概不知,皇上却收到如此多的奏折,难道?许将军是皇上的人?
皇上见崔相起了疑心,嘴角微微上扬了下,一脸懵圈的问道:“相父,有什么不对吗?”
崔炎抬头看了眼皇上,又否决了自己,不,许将军若是皇上的人,皇上应该保守此密才是,怎么还会把奏折搬到他这里让他过目?
或许是有人越过了许将军将南境的折子递到了京城?
三万大军封锁,谁有这个本事?
卫临,还是他娘?轻功极高的崔炎除了想到这俩人,他实在想不出谁来,可卫临与他娘轻功再好,也不能越过封锁吧?
皇上见崔相一直思索,心想崔相肯定会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让他慢慢想,皇上道:“相父,朕回宫了,南境和卫将军的事朕就交给你办了,朕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相父受累。”
说完皇上起身走了,崔相反应过来后赶紧行礼送驾。
崔曚自失了清白后一直没脸见人,将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可每次听到皇上来了,却又忍不住的想见见皇上,明知道自己残花败柳之身已是不可能再入宫为妃,可还是幻想着皇上能不嫌弃娶她入宫。
都是那个卫临,崔曚恨不得将卫临千刀万剐,她是想去杀了卫临,可卫临虽说疯了,可武功太高了,她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皇上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在崔曚出神之际,走到她面前,问道:“曚儿,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
“皇……皇上?”崔曚没想到皇上竟发现了她,顿时脸红到了耳根,吱唔道:“我……我只是来找父亲。”
“哦。”皇上点点头,看了看书房方向道:“曚儿还是别去找相父了,他现在被南境和卫将军的事闹的头疼的很,你去了怕是会激怒相父。”
“南境和卫将军?”崔曚咬着牙问。
“是啊,南境那边起兵,上~书要朕放了卫将军,朕做不了主,就来问相父,毕竟这是关于你的事,还是由相父拿主意的好。”皇上也不瞒崔曚。
“放了卫临?”崔曚冷笑道:“他将我害成这样,凭什么要放了他?皇上和父亲应该杀了他才是。”
“曚儿,不可任性。”皇上道:“卫将军虽没有正式受封为南境大将军,可他在南境是深受百姓和将士的爱戴,若朕和相父把他杀了,那南境才是真正起兵呢,冤家宜解不宜结,此事已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现在关乎朝庭动荡,曚儿听相父的安排好吗?”
“那就是要我嫁给卫临咯?”崔曚不愿下嫁那个傻子,她本可以入宫为妃,当初受了那乡下女人的气才想着报复缠着皇上下旨罢了,皇上就怕她任性所以没在圣旨上注明卫临的名字,可她死也没想到,卫临竟如此下作,索性玷污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否了这事,誓死不娶她为妻,她受了这般大的辱,皇上和父亲就该杀了他的。
“曚儿,你别这样,朕也不是一定要你嫁给卫将军,只是这事现在越来越复杂,你只是个养在深闺中身份贵重的小姐,朝中大事你不懂,别给你父亲添乱,乖。”皇上像往常一样笑意盈盈地拍了拍崔曚的头,就出相府回宫了。
崔曚更加委屈,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皇上和崔曚的谈话,崔炎不是没看到听到,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查清卫临和曚儿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只听曚儿说她从城郊回城后,去盛鑫酒楼吃点东西,醒来便躺在卫临身边了,卫临对他夫人情深意重,按理说他是不可能对曚儿……
或者卫临就是想为父报仇,羞辱他,才会对曚儿下手吧。
崔炎甚至在想,玷污曚儿的人说不定是卫临找了其他男子代替,所以才会那般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碰曚儿,为得就是激怒他,演出一系列的苦肉计让天下百姓指责他,可卫临为父报仇却牺牲自己岳父丈人的性命值得吗?
不,卫临没打算要牺牲林皓,是……是林皓自己选择用性命想跟他同归与尽的,崔炎思至此,仰天苦笑道:“林皓,你报错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