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我,是我告诉了外祖父爹要娶崔曚的事害死他,娘,您打我吧。”卫洲跪在了安然面前请求责罚。
“卫洲,你怎么能告诉外祖父这件事,娘不是交待你了吗?”安然真气的抬手要打这个儿子,被陈子期一把拦住。
“义姐,不能怪卫洲,他也是担心你们才……别怪孩子。”陈子期比卫洲还内疚,“是我没保护好义父。”
在深山村时,林皓对他不错,在陈子期的印象里,林皓学识渊博,平易近人,如此好的人就这样丧生在一场权力游戏之中,陈子期觉得不值。
可他又能如何,他改变不了这个朝代,自己也如同待宰的羔羊,束手就擒罢了。
“爹……”安然是不能怪孩子,要怪就怪她自己,为何要在三个孩子面前说崔曚的事,是她害死了她爹。
卫临一直强忍着泪水,他胸前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似要爆炸,终于……“啊……”卫临的怒吼声将翠宣别菀震得人惊鸟飞。
安锦抱着林皓的尸体死活不肯放手,不吃不喝,安然想劝,可自己一开口就流泪,又如何能劝娘。
卫临静得让人害怕,卫洲一直跪在外祖父的面前,只有安然强打精神,安然反思自己,为何一入京城让自己的父亲送了性命,她怎么就没想到皇上宣他们入京只是抗衡崔炎,并非是想杀他呢?
一孕傻三年吗?安然气得直打自己的头。
“义姐。”陈子期心疼地抓着安然的手,劝道:“别这样。”
“子期,我想带家人回家。”安然懊恼道。
她真的不该来京城的,她太高估自己了,总以为有皇上的支持就一定能扳倒崔炎,然而她忘了真正执棋的人是皇上,她与卫临如何能抵抗?
“想回就回吧。”陈子期道,可他心里清楚,入了京城他们这些人谁也走不了了,除非游戏结束。
“可我们怎么回去呢?”京城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崔炎守着他们,皇上盯着他们,安然已经感觉到他们一家成了皇上手中的鱼饵,不到最后皇上是不会扯钩的,对皇上而言,鱼饵的性命无关紧要,就算牺牲所有鱼饵,能抗衡或清除崔炎对皇上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她家人的性命不是命吗?
今日是她父亲,明日是她娘,后日她的孩子,安然不敢再想下去,不!她要反抗,她不能再由着皇上拿她家人的性命做诱饵了。
“会有办法的。”陈子期也只能这么安慰安然。
皇宫,皇上听说崔相受了重伤,带着昭贵妃急急忙忙出宫探望。
昭贵妃看到父亲昏迷不醒,哭哭啼啼的直问下人是怎么回事?
下人哪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有个叫林皓的带着一年轻人和一孩子来找相爷,后来那个林皓被侍卫杀了,突然又冒出个武功极高的女人,杀了侍卫伤了相爷。
“那伤我父亲的人呢?”昭贵妃怒问道。
“他们……他们逃进翠宣别菀了。”小厮心惊胆颤的回道。
相爷受伤,皇上和贵妃都惊动了,这事可大了去了,那伤相爷的人抓到少不得要凌迟处死,还得株连九族。
“皇上,翠宣别菀里住着的不是卫将军吗?”昭贵妃问。
“贵妃别急,朕自会替丞相做主的。”皇上蹙了蹙眉道:“这卫将军来京城也太不安分了,先是玷污了曚儿,现又伤了丞相,亏得丞相饶他们一命,只是让卫将军休妻娶曚儿,怎么才一天就报复上了?”
“皇上,您说什么?曚儿被卫将军玷污了?”昭贵妃又惊又喜。
玷污了好,玷污了她这妹妹就进不了宫跟她争宠了。
“是啊,本来朕是打算告诉你的,让你回府安慰安慰曚儿,谁知道这事都堆一块了,贵妃,你等下照顾完丞相去看看曚儿,朕就不去了。”皇上道。
“你为什么不来?”昭贵妃还未应声,崔曚就气呼呼的走了进来,面对皇上又气又羞,含着眼泪质问皇上道:“皇上是嫌曚儿不清白了么?要这样躲着曚儿。”
“不是,不是,曚儿,朕是怕曚儿你……”皇上的尴尬二字还沒说出来,崔曚就哭着跑了。
“曚儿,曚儿。”皇上刚要想去追昭贵妃就攥住他,“皇上,妹妹一向任性,家里都这个样子了,她竟还如此不懂事,皇上不必哄她。”
都失了身的人了,还想让皇上宠她呢,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昭贵妃冷哼道。
“那好,贵妃啊,丞相府里的事你帮着打点,朕去一趟翠宣别菀,你不用急着回宫,多陪陪你丞相和曚儿。”
“放心吧皇上,臣妾会照顾好府中之事的,皇上有事去忙,臣妾恭送皇上。”昭贵妃在皇上面前一向得体,端庄,自是不会像崔曚一样耍小孩子脾气纠缠皇上的。
“那朕走了。”皇上轻轻地拍了拍昭贵妃的脸。
安然与卫临商量父亲的后事,如今他们被崔炎软禁自是出不去的,娘和卫洲逃到这,怕是也出不去了,就算能出去,安然也不希望父亲的后事在二叔家办,现在特殊时期,能少牵连一个是一个。
“子期找杜兄吧,老师从杜家出殡,二叔他们也能去祭拜。”卫临忍着眼泪道。
“好,我这就回去找我姐夫。”陈子期答应道。
安然含泪,多有抱歉,“子期,麻烦你了,替我向杜兄道一声谢谢,我们给他添麻烦了。”
说完,安然的眼泪滑了下来。
“义姐,何必如此客气,我们……本就是一家人。”陈子期愧疚的恨不得钻地里去。
义父之死他是间接帮凶。
皇上来的时候,安然正苦口婆心地劝娘吃点东西,可娘却什么也听不进去,抱着父亲的尸身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一具尸体?”皇上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林皓直蹙眉头。
“皇上。”君臣有别,安然尽管讨厌皇上却还是不得不向他行臣下之礼。
安锦没动,卫临和卫洲是跪在地上的。
“起来了,别跪了,别跪了。”皇上没想到撞上尸体,暗骂晦气,只道:“卫将军,崔相伤的很重,这事肯定了结不了,你把凶手交出来。”
“皇上,那我父亲死了呢?”安然恨道。
皇上满脸怒气,“卫将军带你入京前难道就没教你规矩吗?朝堂之事由得你一个妇人插嘴。”
安锦紧握的拳头发出重重的咯咯之声,嘴唇紧抿,极力控制心中怒火,安然握着她娘的手,泪水满眶朝她摇了摇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安然请罪道:“皇上恕罪,臣妇一草民,不懂规矩,但还请皇上主持公道。”
“这公道怎么主持,堂堂一丞相被踢成重伤,你们这就算死了一人,那身份也是无法比拟的,现在崔家已经闹起来了,要不是朕说先来看看,怕是你们两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那让他们来!”安锦愤怒的声音都抖了。
“你们这几个人,拿什么跟丞相的实力比,光是这翠宣别苑驻宁的几千侍卫你们也闯不过去吧?听朕的劝,卫临,你还是休妻娶了崔曚,说不定你们俩家还能化干戈为玉帛呢,别让朕难做,朕在这京中可只是皇上的空壳,兵权全在崔相手中,朕保不了你们。”
“皇上既然保不了我们,为何又要让崔管家带话让我们别担心,一切有皇上暗中保护,我们一家才来几天,就遭如此大祸。”安然指责皇上道。
皇上气的不行,“你竟指责朕,朕是让崔总管交待你们会暗中保护,可也没让卫将军去玷污曚儿啊。”
“她是……”安然正想说她是你玷污的,被卫临拉住。
“皇上,末将非要娶崔曚不可吗?”卫临沉声的问道。
“非娶不可。”卫临不娶崔曚那怎么会好玩呢?他就是要看看卫家面对如此死局,他们怎么翻身,若是翻不了,他还会考虑放他们一马,若是让他们翻了,那他不得不防着卫家了。
他要清相,就是不允许朝堂之中再有像崔炎这样有实力的大臣。
“好,臣娶。”卫临答应道。
如果这是皇上一步棋,京城已是危险之地,卫临不愿娘子家人再受牵连了。
“那好,卫将军为君分忧,朕感欣慰,朕这就回去安抚崔相那边。”皇上还以为卫临有多硬气呢,才几句话,就让他束手就擒了。
恭送走皇上,安然道:“卫临,你真打算娶崔曚?”
“他没打算娶那女人,他是想以一人之力与崔家同归于尽。”安锦道。
知子莫若母,卫临从小在想什么,没能逃过他娘的眼睛。
“你要和崔家同归于尽,可有想过我还有孩子们?”安然哭道。
“有娘照顾你,至少我能放心。”卫临红着眼睛道。
“你又想把婉儿和孩子扔给我一走了之,你的娘子孩子自己照顾。”安锦平静的做下了一个决定。
她是不会让他儿子娶仇家的女儿的,就算圣旨拿她一家人的性命也不行,皇上怕得罪崔炎,自己会被人造反,好,这场死局就由她来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