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羿与村口岗哨的士兵打了招呼,便出了村。
他是崔将军安置在这里执行特殊任务的,岗哨那崔将军打过招呼,所以一般他出村,守卫的士兵是不会拦他的。
刘子羿一路进了镇,先是去了崔将军的府上,崔管家接待的他,上来直接问他可有密信消息?刘子弈自然摇头,接着他就被崔管家打发出来了。
刘子弈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在镇上找了家酒楼,点了一壶烈酒,要了盘牛肉干和花生米,便自喝自饮起来,许是这些时日太压抑了,喝到第二壶的时候,刘子羿开始上头,将酒楼送菜的小二一把拉了过来聊天,“你知道吗?我家有个唠叨婆娘,整日就是叨叨叨叨叨叨,烦的我都想把她杀了。”
小二每日迎来送往,见的客人也是各种各样,像这位客官的境况的,都是常见的,对于这种酒醉的客人,小二也是迎刃有余,赔笑道:“客官,您家夫人要是再念叨您,您大不了别理会她,来我们这喝几杯,去去烦心,这杀人犯法,喝酒才能解忧。”
刘子羿故意装着醉眼蒙胧,指着小二笑,“看不出来啊,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会说话,小二,你成了亲么?”
小二摇头。
刘子羿单手一挥,“别成亲,就算成亲也不要娶母老虎的女人,不然你这辈子够你受的。”
刘子羿的话让酒楼的男人们都会心一笑。
有人笑他:“这位兄台,既你婆娘是个母老虎,那你就把她休了吧。”
“不行。”刘子羿摆着手,“你们不知道,母老虎的爹对我有恩,我堂堂五官郎将,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你是五官郎将?”有人惊讶的问道。
刘子羿一脸骄傲,“怎么?不像吗?”
那人拿着酒和酒杯凑到刘子羿的桌前,给他斟了一杯酒,“信,兄台气度不凡,区区五官郎将又有何不信。”
“算你慧眼。”刘子羿端杯跟那人干了。
那人坐下,又给刘子羿斟满酒,便问:“兄台是哪个军营的五官郎将?”
说起这个,刘子羿就很是伤怀,他原是司马将军赤军营左先锋的五官郎将,直属卫临统领,自一年前司徒将军和卫临出事后,他就被崔将军派去前锋,被敌军的残兵砍下一只手臂,如今什么也不是了。
那人见刘子羿沉默,便赔笑道:“兄台见谅,军营之事兄弟我实在是不该好奇,喝酒喝酒。”
俩人又干了一杯,那人有些不死心的道:“如今边境有崔将军镇守,似乎兵力更胜从前了。”
刘子羿哼了一声,“什么更胜从前?就崔博?他也配做将军?他连个排兵布阵都不懂,城防关口用的还是以前司徒将军的布署。”刘子羿边说边拍了拍他空荡荡的右袖,“看到吗?兄弟我的这只手就是因为崔将军不懂如何排兵布阵,面对虢军,只一味的叫我们冲,杀,阵全都打乱了,也不知道鸣金退兵,兄弟我就是那个时候受的伤。”
“兄台为国英勇杀敌,实在令人钦佩,咱边境正是有你们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才换来我们这些百姓的安宁,兄台,今日这顿酒,兄弟我请了。”那人又敬了刘子羿一杯。
刘子羿许久未听到别人的赞赏,很是受用,俩人接二连三的又喝了好几杯。
那人见刘子羿喝的差不多了,便想套他的话:“兄台,以前司徒将军是如何布署城防的?你可知?”
“知,那崔博就是个草包,仗着自己的父亲是丞相,调到这里挣军功来了,不然凭他,也配做镇边大将军?”
那人听到刘子羿知道边防的布署,更是急于打探,“兄台那你说说司徒将军是怎么布署的?”
“那你得让我想想。”刘子弈故意装醉了过去。
“唉唉,兄台你先别睡啊。”那人见刘子羿被他灌倒,都后悔刚跟他喝这么多了。
付了钱,那人索性将刘子羿扛出了酒楼。
出了酒楼的门,刘子羿便被那人带上了马车,那人吩咐赶马车的小厮,“去红香院,到了飞鸽传书给将军,如今镇守的将军崔博用的还是司徒将军原先的布署,崔博那人不足以惧,让将军只管骚扰边境,只要我从这人的嘴里问出边防布署,再传信给将军。”
今日真是意外之喜,竟遇到原司马将军底下的五官郎将?
这是不是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郫国边防只要让他虢国打开一道缺口,他们虢国一举吞并郫国又有何难?
如今的郫国边境早已不似从前的司徒将军那般骁勇善战了,有了此人,将是他们虢国打进郫国的大好机会,他一定要从此人口中问出边防布署兵力。
不过此事急不得,这里毕竟是郫国的南境,还需小心谨慎。
卫临是趁婉儿睡着出来的,守在村口的那几个士兵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他的轻功就算顾昀在,也是形同虚设,他们能拦住的也只是村中受残的将士。
卫临沒用多久便在镇上的屋顶飞檐走壁,若说镇上最为富不仁的商户便是经营米粮生意的赫员外。
此人富的流油,却从未给军中捐赠过一粒米,司徒将军在时,提到此人也是无可奈何,若不是军中严纪,他和顾恒都耐不住性子想去教训这个赫员外了。
他们这些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固守边防,他们这些商贾还能安然的做生意挣银子?
以前沒机会做成的事今夜到是可以让这位好好的大放一次血了。
卫临来到赫员外的大宅屋顶,观察了许久猜测银子应该是藏在房内。
赫员外此人号称铁公鸡,他的金银财宝必定守在自己身边才能睡觉踏实,思及此,卫临一个纵身跃下,摸到赫员外的房间,里面鼾声震天,为了保守起见,卫临还是用了迷烟。
待迷烟起效后,卫临开始翻箱倒柜。
很快,在一处暗格中搜到了五千两银和一沓钱庄存据,卫临一点也不客气,将暗格中的现银洗劫一空,背起银子就跃上房顶,如无人之境。
就在卫临回去时,看到一熟悉身影,只见刘子弈喝的醉醺醺的被一男子扶上了马车,卫临蹙了蹙眉,这么晚了刘子弈还不回村?竟然还在镇上的酒馆中喝醉了,还有,带刘子弈走的那人是谁?
卫临跟了上去。
只见那人将刘子弈带到红香院,很快便有一只信鸽飞了出来,卫临眼疾手快,身形急闪,将信鸽一把抓住。
取了信鸽上的纸条,上面写道:据可靠消息,南境边境一直沿用司徒将军布防,将军放心,小人定很快拿到边防部署。
红香院竟是虢国密探之所?
卫临大惊,以前他都沒发现。
这么大的情况他必须上报,可他上报给谁呢?卫临想来想去也只能去找崔管家了。
崔管家睡的正香,突然发现房中有个人影,顿时惊心想去拔剑,卫临打开火折子温声道:“是我。”
崔管家真让卫临吓出一身冷汗,平复心绪后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看看这个。”卫临将他截获的密报交给崔管家。
崔管家看后,问道:“虢园细作怎么知道崔博一直用的是司徒将军的布防?这密报你是从哪截获的?”
“红香院,看到刘子弈进去了。”
“他?”崔管家皱眉,“他竟沒回去,他想做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卫临指着密报道。
崔管家冷声道:“自你恢复清醒后,此人我也不打算留了,既然他有此野心想通敌判国,那就让他无声无息的消失吧。”
卫临没意见,身为郫国将士,判国就是死。
“对了,你这么晚了怎么跑镇上来了?一直跟踪刘子弈?”崔管家问。
卫临将背上行囊打开,露出一堆银子,毫不避讳道:“我家娘子想在镇上开一家绸缎庄,我又沒本钱,只好来镇上弄点。”
崔管家看了看银子,失声哑笑,只好道:“卫夫人做出来的衣服款式新颖,开个绸缎庄正好。”
“我也是这么认为。”卫临拿出两千两现银推给崔管家,“这些银子你收着。”
“这怎么行,这可是给卫夫人开店用的。”崔管家推了回去。
“她开店三千两就足够了,这两千两送你可是我有事求你。”卫临给崔管家送银子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卫将军有事直说,这银子……”
“你拿着,你不拿着我都不好意思求你了。”
崔管家只好作罢,“卫将军所求何事?”
卫临一笑,“我娘子经商还请崔管家行个方便。”
“这是自然。”这事就算卫临不求到他,就凭卫临偷到的这些银子也足够买通顾统领出行方便。
“还有就是,明日一早赫员外发现银子不见了,肯定会报官,还请崔管家帮忙收拾下烂尾。”
“卫将军就是不给银子,老奴也是会做的。”
崔管家又想把银子还回去,卫临却按住他,“这银子你必须收着,收了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才能放心。”
“行,收了你的银子老奴只能乖乖帮你办事,出了事你我都逃脱不了,对吧?”
“正是此意。”卫临微微一笑道。
崔管家报怨道:“你是放下心了,可这么多银子你让老奴藏哪儿?你可别忘了,老奴只是这将军府里一管家,哪能有这么多现银啊。”
“那我不管,你自己慢慢藏,我走了。”卫临打了声招呼就消失在夜幕中了。
崔管家拿着密报,眸色渐冷,眼底划过一丝阴鸷,将密报和银子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