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婶子见状赶紧去保住了江小团的身子，“小团丫头，婶子知道你着急，可这事儿不是你能干的，你还是个小丫头，哪懂得接生啊？你这不是帮忙，是添乱啊。”
“姑娘，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都干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了，还能骗你不成，你娘的情况不好，也就是我这种老手还能保一个，换了别人，怕是一个都保不住了。”云姑姑双手是血，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帮着李氏调整呼吸。
李氏脸色刷白，没有一丁点血色，就连呼吸的起伏都不是很大了，双眼盯着江小团，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似的。
“婶子，你别拦我，我不会捣乱的。”江小团没办法跟他们解释自己会一些医术，怕是这会儿说了也没人信。
江小玉带着其余大房和三房的几个人也来到了院子里，吵吵嚷嚷的没个消停。
“娘，这是咋了？”董秀芳率先问道，听声音倒是很着急的，“刚刚进家里二嫂还好好的，没有一点发作的样子，是不是出了啥事儿了？”
她这是明知故问，刚刚江小玉回家跟老太太哭闹的时候，她可把经过听了个清楚，眼下她是事不关己的瞎拱火。
张凤英很自然的瞪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娘，男娃女娃啊？我咋没听见里头的动静呢？”
“说是男娃，只能保一个。”江老太太叹息了一声，略显为难的看着儿子儿媳们，“娘老了，拿不定主意，这不是叫你们来商量吗？”
江世久猛嘬了一口烟，不假思索的道：“这有啥拿不定主意的，既然是个儿子，那当然是保小的了，二弟走了，这回也有个血脉了。”
屋子里的江小团听了简直快要气炸了，要不是陈家婶子拦着她，她非拎着刀冲出去砍了他们不可，李氏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们眼里竟然这么不值钱，如此轻易的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小团，别听他们，想想你娘，以后算账也来得及。”陈家婶子看着李氏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悲从中来，也想到了自己生了三个孩子的苦楚。
江小团这里算是被劝住了，而外面却还不消停。
江世远轻松的附和，“娘，这有啥想的，肯定要孩子啊，您现在该想的是，往后二房没了大人，三个孩子归哪家照顾，我们家是愿意收留几个孩子的。”
“对对对，娘，我年轻，还能帮衬着些，小团平日里跟我关系也不错，养几个孩子，我不介意。”董秀芳也表明了态度。
“装什么好人啊，老三，老三媳妇，还你们愿意，要是二房没这么大的家业，小团丫头没那个手艺，你愿意养？呸，说的好听，好事儿可不能都让你们家占了去。”张凤英翻着白眼道。
陈家婶子听的直摇头，人还在这儿呢，就开始打算了人家的家产，老、江家也太不像话了。
盛怒中的江小团，紧紧的拉着李氏的手，“娘，您一定要挺住，您要是就这么放弃了，我跟小月还有刚出生的弟弟可就没人管了，我们没了爹，再没了娘，真是没了活路了。”
外面的人丧心病狂的争吵，江小团的刺激，让李氏咬紧了牙关，她本来都打算跟江小团交代后事了，让她好好照顾妹妹和弟弟。
可是外头那些人如狼似虎都等着吞噬掉她的孩子们，她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姑娘，不行啊！要不就按您说的保住大的吧。”云姑姑哭丧着脸道，“再不决定就真的晚了。”
“婶子，你放开我，我在我爹的那些书里看到过一本医书，没准能帮上忙呢。”江小团好不容易想到了个让人信服的说法。
“医书不顶用啊，郎中也不懂接生啊？”云姑姑就是觉得江小团在捣乱。
古代没有男人接生的，这话倒也不假，但江小团了解接生的基础，只是她从来没操、作过，有点紧张，“没事，那本书就是讲如何给妇人接生的，云姑姑，躺着的是我娘，我还能捣乱吗？”
陈家婶子被江小团说动了，“云姑姑，小团一向稳重，要不您就让她试试吧。”
云姑姑也是头一次遇到主家要亲自上的，不过到底有点被不信任的怨气，“姑娘，那咱们得事先说好，你要是插了手，待会儿不管出了啥岔子，可都不能怪我头上了，不然我多冤枉啊。”
“小团？”陈家婶子六神无主的看向江小团。
“没事，我……我相信小……团……”李氏虚弱的说道。
江小团回以一笑，又捏了下她冰凉的手，“娘，您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云姑姑撇撇嘴，心里肯定是不服的，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丧气话无疑是找骂，但是她的不信任都写在了脸上。
江小团深呼吸一下，自己的想了想脑子里面医疗知识，如果她能够再升一级医术，就没这么麻烦了，可惜眼下是没地方涨积分了。
江小团要亲自操、作，云姑姑自然就退居二线，只是帮着搭把手，而且时不时的还要反驳一下江小团的操、作，“姑娘，这个时候您还揉、你娘的肚子做什么呀？”
江小团是想通过按摩的手法来调整胎位，虽然这是生产之前适合做的，可是眼下她也想试试，不管云姑姑如何念叨，江小团依旧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做。
外头，两家人仍然在喋喋不休的争论。
“大哥，要不就这样，我们养小团，小月那个福星和刚出生的孩子，归你们咋样？”江世远的算盘打的很响。
江世久冷哼一声，“老三，就因为你小，咱家啥好事儿都落在你头上了，这次也该轮到我们了吧，小团丫头跟小玉丫头的年纪差不多，一块养也容易，小月跟刚出世的娃娃归你。”
“大哥，谁不知道小玉跟小团丫头不对付，她们俩一块养，开玩笑呢？不得打的鸡飞狗跳啊？”江世远看向江老太太，“娘，您说句公道话吧，反正我相信您肯定不会不疼我的。”
四个大人加上江小玉在内，眼巴巴的看着江老太太，江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她是偏心三房没错，可是大房有她最疼爱的大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不好这会儿做决定。
“别吵吵，里面咋没动静了呢？该不会是……”
“不会是大的小的都没保住吧？”张凤英面无悲伤，甚至还有一点点欣喜的道。
她就是属于那种没心机的，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这一点倒是跟董秀芳没的比。
“小团，你娘还好吧？咋样了，要不婶子进去瞧瞧？”董秀芳试探的问道。
张凤英没那个心眼，还想着那么晦气的屋子，自己还是别去的好，免得沾了倒霉气再过给了自家儿子。
倒是江世久多想了一层，推了她一把，冷眉冷眼的道：“还愣着干啥，过去瞧瞧啊。”
“我不去。”
江世久气的发出了“啧啧”的声音，“蠢货，老三家的去讨好小团了。”
“哦哦！”张凤英赶忙往前走，在进们之前把董秀芳挤在了一边儿，自己先进去了。
熟料就在她的手指要碰到门帘的时候，里面传来了江小团冷冷的斥责声，“都给我出去。”
张凤英的脸色骤变，因为隔着门帘里面的人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就撇了撇嘴，只是一开口却是很温柔的，“小团啊，大伯母担心死了，你让我去瞧瞧呗，说不定还能有啥能帮的上忙呢。”
“小团，就让三婶进去吧……”
“都给我滚，没听见吗？”江小团的动作忙中有序，不过头上却也挂着豆大的汗珠，陈家婶子已经给她擦了两次了。
“姑娘，我就说吧，这么着没用的。”云姑姑看她并不熟练的动作着急的道。
江小团的呼吸越发凝重，除了呵斥门外的人外，就不发一言，冷静的面容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震慑力，就连云姑姑都觉得，如果不说，谁敢相信这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别的丫头怕是看到这么多血吓都吓傻了。
张凤英和董秀芳不被允许进去，她们也不敢强闯，怕的是江小团找他们算账，只得灰溜溜的回去。
不过会做人的董秀芳出去的时候还喊道：“小团，有啥需要三婶帮忙的你就开口，别客气。”
张凤英翻了个白眼，声音也不压低了，“装模作样假惺惺的。”
董秀芳在经过她的时候，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还用肩膀撞了下她，“大嫂，咱们彼此彼此，你不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吗？”
江小团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酸的抬不起来了，总算是感觉到胎位被自己调整了一些，而且也不能再耗着了，不然血留也留干净了，其实这会儿要是直接来个剖腹产最好了，可惜她医术不到家。
江小团停手，云姑姑摸了摸李氏的肚子，陈家婶子着急的问道：“咋样了？能行了吗？”
云姑姑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江小团，深吸了一口凉气，就在陈家婶子以为还是不行的时候，她欣喜的喊道：“好……好像可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