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的天幕似一个坚不可摧的巨笼,从天而降,笼罩了整个清溪镇,一圈又一圈的阵纹似水波般层层荡开。
各式法器与怨气纠缠在一起,原本昏黄的天空迸发出五颜六色的“火花”。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身旁的喻卿偏头,端的是霁月清风,温润如玉,令人心生好感。
“姜时。”
“好的,姜道友,那你便待在此处恢复一二,我去帮帮顾兄!”
“嗯,当心些。”
喻卿点点头,转头,收敛笑容,祭出灵器,为正在结阵的众人清除干扰。
姜时就这么站在高塔上,俯瞰远方,静静地看着那口,似乎有吐不完的怨气的枯井,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这些怨气并非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但此怨气发于一个凡人众多,修真者甚少的云州,他们总不免多有顾虑。
撇了一眼渐渐力竭的修士,姜时不着痕迹的吐了口气,忍着经脉被摩擦剐蹭的疼痛,纵身一跃,从高塔而下,直冲那口枯井。
她想搞清楚,从八卦镜中看到了究竟是什么东西,何人所为,目的又是什么?
跃入黑暗,沉入井底!
“小师妹~”
深陷黑暗的姜时并没有听到这声急切的呼喊,只摊开手里捏着的两块仙晶,快速打入体内,这样粗鲁也只是因为这样吸收更快。
四周静悄悄的,仿若荒漠之地,姜时顶着一片死寂一直往前,看不见光亮,也看不见黑暗。
以她的眼睛竟然也看不透这个井中世界,实在怪异,探出去的神识,笼罩了整片天地,在边缘处,摸到了一层光滑的隔膜。
果然,有出路。
得到大量仙气补充的姜时此时并不畏惧,可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瘆人。
她收回按在结界上的手,与褪去黑色遮掩的千万双眼睛对视,心神一惧。
“这是人的眼睛?”
一直默默观看的宿,也被眼前一幕震惊到了。
“是,而且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剜下来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每个人,每个年龄阶段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活着的时候,更好分辨。
努力无视头顶,脚下,左右、前后方的眼珠子,姜时狠狠闭了眼,再睁开时已没了惊惧,保持镇静。
“所以那些怨气就是来源于这儿吗?”
姜时抬起手,指尖一点,灵气暴涨,挣的大大的,圆鼓鼓的闭不上的眼睛渗出血泪,终是在这股纯净的带着安抚的灵力中合上了眼睛。
她感知到,他们不仅仅是怨更有再也无法言说的悲伤,他们已经很累了,不想再睁眼了。
“仙子是在难过吗?”
“我不知道,很复杂。”
姜时通过心神与宿对话,第一次见这场面,心底总反应不过来,好像有块石头压在她的心头,沉重。
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若她被人活活剜去眼睛,生生世世被人囚禁在此,定会生怨,所以,他们到底发生什么?
“仙子,前面有一座祭台!”
姜时闻声看去,结界破碎,一处灰尘扑鼻的祭台露了出来,而来祭台中间,赫然四散着碎了一地的什么东西的残留。
“一盏灯?”
姜时垂下视线,目光停留在那一根尚未燃烬的灯芯上,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这应该就是用来培育怨灵的器皿,那么,怨灵呢!”
虚影状态的宿,飞到那盏灯的身旁,凑近仔细观摩。
“灵出器毁,怨灵一道的必经之路。”毁,无用矣!
“从这件灵器残留的气息来看,品阶最低也是在上品,如此高阶的灵器,其温养出来的怨灵,定然无比强悍。”
“所以怨灵呢,能找到它的去向吗?”
姜时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怨灵跑哪去了,询问的语气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急切。
“不能,但按理来说,怨灵会把为它遮掩天雷的灵器当作很亲近的存在,离不得,尤其是刚炼化形体的,需要挡天雷的时候。”
“所以,一般不会打碎这个东西,除非嗯~,除非在固本凝形之时被人打断了。”
姜时:“如此倒是也说的通。”
这件事真的越来越令她疑惑了,究竟是何人在布置这么大的一个局,逼着神剑宗往里跳?
“你刚说,怨灵离不开培育它的灵器?”
“对”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警戒的环顾四周。
“”
死寂!
“这一切好像都太顺利了!”
周围尬死人的沉默,让她不住得犯嘀咕。
“是仙子太强了,换作一般修士,根本走不到这里!”
或者说要不是她那非同常人的体质,可能在下落的过程中,就会被井壁上附着的死魂杀机所碾碎。
也不看看那个阴毒的囚眼之阵,以怨气煽动发酵更多的怨气,那般的手笔非渡劫期修士或融息期魔族不可为。
“是吗?”
“嗯,仙子毕竟来自上界!”
‘嗯~一个来自仙界的废物!’姜时闻言,默默在心里跟了一句。
姜时微微一笑,并未赞同他的话,她如果真的强的话,现在的处境也不是这个样子了,但是相较而言,她也未曾气馁,她不是最弱的,也不是一直都会是弱的,不是吗?
“这个地方,好像修筑很长时间了,但是这灯确实最近才打碎的,而这井是巫子桑那好友的居住地,(目前失踪)有理由怀疑,他们之间存在某种关联。”
姜时蹲下身,把那头盏不知来头的灯收了起来,打算带回去给顾鹤清等人看看,以他们的阅历人脉,应该可以查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宿:“是那常华阳?”
“嗯。”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牵扯出一个神剑宗长老的友人?”
宿在空中转了几圈,透明的脑袋可以显现出几个大大的问号,憋了很久的问题,终于被他问出口了,爽!
“我一直想问,为何那巫子桑会拜托你,明明与她更亲近的顾鹤清就很合适。”
姜时视线巡视四周,听到他的话,脚步一顿,“大概是那女子不能与男子接触吧!”
“咳,哦,原来是这样。”
宿捂住嘴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咳~”
“咳~”
姜,宿二人一脸懵,“???”
什么鬼东西,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