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闻言,不着痕迹挪回位子,面色如常地看着说话的女子。
她倒不知何时得罪了人,让人开口为难她。
“想来七长老也不会拒绝这可怜见的小弟子吧。”那女子见姜时面色异常,有些悻悻地坐回原位。
她本来就是想让人为难罢了,见目的达到自然也不多做纠缠。
“水火双灵根!”
姜时并不再理会女修士的挑衅,而是对着陆恙认真地轻念出声。
她静静凝视着底下躬身站立,默不作声的弟子,心中满意,倒也是个好的。
“不如就放在七长老门下做记名弟子。”和事佬出来搅和事情。
姜时微微点头,“既如此,那陆恙你可愿意。”
陆恙面露喜色,朝着姜时跪下,行了个规规范范的弟子礼,姜时面容平静,微微颔首,如此这小娃娃便是她座下记名弟子。
“弟子拜见师尊。”
“嗯,起来吧!”
微妙的气氛被化解,都装模作样,当此事没发生,高高兴兴地安坐高台。
“哈哈哈哈,恭喜七长老又得一爱徒。”
“呵呵,可真是歪锅配斜灶,合适着呢!”
“黎长老。”
掌门皱眉,心下不悦,面上还是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恼她完全不把神剑宗的颜面看在眼里,白叫人看笑话。
姜时领着小娃娃走到座位旁,并未理会周围的恭贺或是不合适的嘲讽。
在神剑宗,有排序的几位长老身份都比较特殊,都是前任掌门的亲传弟子,所以他们对这位突然出现又平白得了七长老位置的姜时颇有微词。
正如那位白脸红唇,紫衣曳地,傲慢的黎长老就看不惯这种气运绝佳的人,她承认自己看不顺眼,故意在给人使绊子。
掌门亲传弟子,执掌神剑宗,这是神剑宗的传统,所以这些人再怎么挤破了脑袋也不能成为被人敬称的大长老、二长老
他们也是神剑宗真正掌握实权和资源的顶层。
台下众人虽然也好奇这女子的身份,对于神剑宗疑似不和这件事也喜闻乐见,当作笑谈,却也没冒失地搅和。
各自心照不宣,面上平和。
“看来,这次神剑宗的弟子资质都不错啊!”
“呵,我看,还不如华衍宗风光呢。”
“我倒是觉着不相上下。”
“都是大宗门,生源都挺好的,程道友可莫眼红,故意升起事端。”
话一出便被怼回去的白衣修士,面红耳赤,好似要和他掰扯掰扯,什么叫他升起事端?
这时,主持典礼的谷长老高声道,“收徒大典结束,请诸仙门众道友,前往悟道石碑,参悟大道。”
能在太古石碑前参道,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也是本次来神剑宗收徒大典的主要目的。
谁不想争取一朝顿悟,修为更进一步!
而且,这神剑宗如此大度,竟然能把这种稀世珍宝,拿来与众修士共享、参悟,如此大义,他们自然喜闻乐见。
巨大的广场上站满了修士,一个两个翘首以盼,只等掌门玄微手结道印撤去屏障。
众人才得见这石碑的“尊容”。
“拢青剑宗。”
“在下还是第一次见这悟道石碑呢!果然不同凡响。”
儒衫方巾下,一双贪婪的眼眸怔怔地打量这黑玉般光滑细腻,肃穆威严又霸道非常的石碑,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色。
阁楼上,闭目养神的玄微睁开眼睛,不察痕迹地皱眉,再一仔细探查,却未发现不妥,只暗道自己多疑。
各仙门杰出弟子寻个位置,或席地而坐或拿出铺垫,准备好了,便入神随心而动。
没有得到允许的修士是不会受到石碑影响的,而身心皆入其中的修士,则顿感心神涤荡,石碑恍若千百丈高,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修士一生可得石碑机缘一次,次数越多,越往后参悟效果就越是浅显。
屹立这么多年,对于早已经领悟过得到石碑机缘的长老来说,这碑倒是多了个镇宅的作用。
对于神剑宗本宗门弟子而言,自然是选择一个合适的年纪、修为,有感而位碑前参悟才是最为妥帖的。
这也是作为神剑宗弟子的福利之一了。
姜时本不欲凑这个热闹,但碍于没有人先退场,她此时也走不得,便留下来观看。
此方世界灵气充足,修士不差,天赋卓绝之人不少,悟性高的修士已经进入冥想状态,还有些修士焦躁不安。
越是领悟不到精髓,就越是焦躁,越是焦躁就越是不能进入冥想,如此往复,何时才能在规定时间内有所得。
围坐在阁楼上品茶的诸位长老,神色变化各异,有欣然自若谈笑触须者,也有着急,恨铁不成钢的。
眼看时间逐渐流逝,而自家弟子还在磨蹭不在状态,又领队的长老坐不住了,站起身,踱步到围栏边,絮絮叨叨。
“平日里看着是个聪明的,怎么时下这般蠢钝。”
“这事急不得。”
说话的白发修士放下茶杯,老神在在地宽慰。
“唉。”
修士坐回原位,远方靠水镜观看情况的修士倒不似这位修士一般急躁,大都沉静如水。
这水镜也不是谁都可以链接的,大多都是与神剑宗关系亲密者才可探视。
时间慢慢延伸,此时的天象也在一点一点发生变化,隐藏在云层里的霞光乍现,照射万物,或云淡风轻,平平无奇,不一会儿又变成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在浓浓的烟雨中,一丝不易察觉的魔气附着在水滴四溅的地面上,如爪牙舞爪的钩子追寻着特定的修士。
引诱,惑其心智,让他们在魔气的勾引下暴露出最原始的欲望,暴露出心底最不能照在阳光下的阴暗。
“不对。”
掌门玄微及几位修为高深的修士惊觉异样,果断出手,拿获那名装扮斯文书生样的魔修。
坐于掌门身侧的三长老风陵紧随几人动作,甩出符篆封住魔修想自爆打扰各宗弟子悟道,伤其元气的意图。
玄微出手,引动悟道石碑上的结界,保护罩分散到每一位修士的身上。
但终究是慢了一步,已经有弟子开始发狂,自爆,攻击别人,已然入了魔。
“徒儿。”
姜时同一时间起身,查看众人情况。
自爆一人,其余的及时被控制,陷入昏迷,只是满脸爬满了黑色的魔纹,众人面色都十分沉重。
“大胆魔修,竟敢潜入神剑宗,图谋不轨。”
“哈哈哈哈,这一缕魔丝想引人入我魔道尚且不容易,可多亏了这石碑的威力,不断拷问他们的本心。”
“这是魔种!”
“竟然是魔种。”
不安且震惊!
要知道这魔种乃上古天魔伴生物,早在几千年前随着天魔的消失而绝迹,如今却在修真界出现,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卑鄙。”
如此严防死守,仙门杰出弟子集中之地,这魔修是如何混进来的,如没有帮手怎么可能办得到。
“神剑宗要为此事负责。”
万兽宗长老高声发难,那自爆的弟子便是他们万兽宗者,自是想要他神剑宗给个交代。
“呵,负责?”
“呵,如若不是你神剑宗引狼入室,我御兽宗弟子怎会陨落!”
顾鹤清嗤笑出声,被他这义正言辞,趾高气扬的模样逗乐了。
“这魔种是一日便可种下的?那魔修是我神剑宗弟子?你,可有证据证明这些事情与神剑宗有关?”
顾鹤清几句反问,发难的修士哑口无言。
“既都无关,怎么平白张口就我神剑宗负责。”
“人是在你们神剑宗地盘上出事的,难道顾长老你敢说无关?”
“哦,那是神剑宗求着你们御兽宗来参悟太古石碑的?”
顾鹤清不耐烦地
“得了便宜就把嘴闭上。”
果然“升米恩斗米仇”,不无道理。
“二位长老消气,现在不是追究是谁责任的问题,而是该如何拔除这魔种?”
“是啊,莫伤了两派和气!”
“这不有现成的答案吗?”
“呵呵呵,呃~”
只见那魔修痛苦地跪趴在地上,身上的符文隐入血肉,额头是一张燃烧的搜魂符。
风陵快速地拿出一扇水镜,贴上符文,三指成笔,一道道红艳艳的线路链接魔修与水镜。
只是没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一个被欲望蛊惑的傀儡,连魔种主人都不知道,白白做了棋子。
“神魂被做了手脚。”
看着在地上停下扭曲,不知死活的魔修,众人的目光皆是凝重。
“先护着其余弟子领悟吧。”
对于那些已经入定的仙门修士来说,这点动静还不足以惊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