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飞行了十几个小时，我看着窗外的白云，想起上一次前往旧金山。
还是我只身去找宋修珩的时候。
物是人非。
抵达旧金山，小辰带着我们前往唐睿尧在这里的别墅，管家毕恭毕敬：“先生，太太，一路上辛苦了，已经为你们备好了丰富的晚宴。”
我吃不下，喝了点水便回房睡觉，唐睿尧没有说什么。
第二天，乔林深的导师来到别墅，他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心理医生，叫鹿鸣，头发花白，是个外国人，面目慈祥。
唐睿尧对他很恭敬，“我太太就拜托你了。”
鹿鸣和我坐在二楼的阳台上，蓝天白云，我却觉得冷，紧紧围着毯子。
出乎我意料的是，鹿鸣除了对我自我介绍，什么都没有跟我多说，更别提心理辅导。
我乐得清净，专注发呆。
他每天来跟我坐两个小时，便回家。
来到旧金山的日子，没有人打扰，唐睿尧给我留足了空间，直到许亦雯上门来找我。
她站在门口，诧异的看着快速消瘦下来的我，然后走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不想说话便不说，小书。”
她抱了我很久，最后眼泪一颗一颗砸在我的肩膀上，“以后，明宇就
是你的孩子，小书，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
看来她还是知道了，我却在心中不由得无奈，哭什么呢，我都没有哭呢……
我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宋修珩。”
许亦雯担忧的看我一眼，然后抿唇，“他……要订婚了。”
我看着她摇头，意思是，我不想知道这个。
许亦雯如今这么平静，难道宋修珩没有告诉她原委吗？
曾经的事明明也和她母亲有关。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唐睿尧对宋修珩的攻击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他可以顺利脱身，你不用担心，至于其他，我不理解你想知道什么。”
我眯起眼睛，看来许亦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怎么会这样。
假设宋修珩什么也不知道，那李涛为什么会把我引到唐希住过的地方去？
又为什么，宋修珩要在李涛离职之前给他汇款一百万？
这不合理。
最终面对许亦雯，我没有多说。
她无力的安慰我，我告诉她，我困了。
许亦雯前脚刚走，鹿鸣后脚便来了，他这次还带着一个小女孩，和陈橙差不多大，金发碧眼，十分可爱。
“唐太太，我的孙女最近放春假，她的父母把她送到我这里养，我
怕她一个人在家无法照顾好自己，便把她一并带来了，你没有意见吧。”
鹿鸣用英语解释道。
我没有兴趣为难一个小孩，随意的点点头。
但就算是这样，鹿鸣依旧没有对我进行心理辅导，他和他的孙女各玩各的。
真是奇怪，乔林深这个高材生，怎么会有鹿鸣这样的导师。
这样的费解让我消磨了一些时间。
“阿姨，我可以跟你玩吗？”金发碧眼的小孩，凑到我面前用英语说，笑容灿烂。
她张开手，手心里有两个弹珠。
可爱的小孩让我想到陈橙，所以我摇了摇头。
“刻薄的阿姨。”她以为我听不懂。
即便是这样，她就在我面前晃悠，蹲在地上弹弹珠，一个失误，弹珠被弹到沙发底下，她急的快哭了，依旧没有求我。
鹿鸣不在，她便抱着膝盖默默抽泣。
我叹了口气，理解小孩的自尊心。
我让佣人找了个工具，依旧没有把珠子找出来，眼见小孩哭得更狠了，我蹙眉，在梳妆台上找出一条项链，从上面取下来一颗珍珠，递给小孩。
她的蓝眼睛还藏着泪。
佣人惊呼，“太太，这串项链可是价值连城……”
我看都没看一眼，对我而
言，再贵也比不过让一个小孩闭嘴的作用。
“谢谢。”
她又有得玩了。
有了互动，她不怕我了，也极少用英语嘲讽我，还主动介绍道：“我叫莉莉周。”
我扯扯嘴角。
这天，鹿鸣有事离开，直接把莉莉周丢在这里，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
“阿姨……”
“……”
我把莉莉周丢给佣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她是在我的怀里醒过来的。
于是造就了如今一个画面：莉莉周穿着睡衣抱着一个小白兔玩偶坐在床尾，头发很乱，婴儿肥泛着潮红，呆呆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出神，小女孩竟也真能耐住性子，不哭也不闹，就这么盯着我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床气，她对我充满敌意。
“我的外公呢？”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真的是哑巴吗？你是怪阿姨。”
忘恩负义。
莉莉周没有让我碰到她，放下小白兔，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在地上。
但没走出去，因为门把太高，她够不到。
于是停下来与门对视片刻，一动不动，也不打算再倒回去。
我斜了一眼，坐在床上，在纸上写：“你现在态度好一点，我可以帮你开门。”
“原来你会英文
？”
我无从解释。
“你怎么能骗我呢，我以为你听不懂才骂你的，我不是故意的。”莉莉周豆大的眼泪要掉下来了，十分紧张的看着我。
那是小孩做错事的无措。
某一瞬间，我想起了陈橙，她做错事也是这个反应。
我下床，蹲在莉莉周面前，擦掉她的眼泪。
——不许哭，我讨厌哭的小孩。
莉莉周甩开我的手后退两步，忍不住抽噎：“呜呜呜你是大巫婆！”
小嘴巴瘪着，分外可怜。
——为什么我是巫婆？
“童话故事里的巫婆都是这么坏的！”
——我不坏。
“我要外公。”
莉莉周硬是不让我碰，转个身就逃开了。
她快步跑出去，我头疼不已，只能追出去，奈何她跑的很快，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一级，我瞪大眼睛，眼看她滚了下去。
“莉莉周！”
好在楼梯没有很高，她滚了两下便到了底下，连哭都来不及，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你，你……”
我也下意识捂嘴。
“我刚刚……”
“原来怪阿姨会说话！”
动静吸引了人，鹿鸣和唐睿尧一同赶来，他们抬头看着我。
“小书……”
“外公！外公！怪阿姨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