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陈放不会有事,你要想死,我可以帮你!”
明雪目光冰冷,犹如失去魂魄的恶鬼。
“呜呜呜……”陆茜悦疯狂挣扎。
“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明雪几乎失去理智,嘴里一直反复质问,手上也是一点没客气。
陆茜悦的脸变得越来越白。
“救、救命!”
她“砰”一下砸在了窗户上。
这时,门外的医生护士终于发现动静,齐刷刷冲了过来。
“明小姐,你冷静一点!”
几人一顿拉,才勉强拉开了。
明雪却不管自己手上的伤再度裂开,她任由鲜血如线般坠落,用那双毫无感情的死人一般的眼瞪着陆茜悦。
“是不是你?!”
陆茜悦劫后余生,两眼含泪。
“这女人要死男人就疯了,她已经疯了!”
那一瞬,病房内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全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明雪。
他们都是目击者,见证者,明雪的确状态不好,而她不顾自己,满心满眼都只有病床上那个虚弱的男人。
她的情,所有人有目共睹。
曾经在银幕上鲜活明媚的她,如今却苍白的仿佛随时要碎如风中的柳絮。
他们甚至无法想象,万一要是陈放没法醒过来,这个女人会陷入到一种怎样的绝望之中。
或许,她也会死吧。
陆茜悦挑起眼,有一抹得意飞快闪过。
死了也好,但这女人要是疯了,她应该会更高兴。
比起干干脆脆的死掉,那还不如活着饱受折磨,眼看着
她风光得意呢。
明雪盯着她,忽然咧嘴笑了。
陆茜悦忽然浑身发毛,又急忙忙往护士怀里一缩,“你们看,她真的疯了……”
“明小姐,你真的不用太担心了。”
“就是啊,陈总会没事的。”
有护士上前去拉明雪的手,“明小姐,你的伤口裂开了,我们去处理一下吧?”
“滚!”
明雪甩开那只手,她用尽力气大喊。
“你们都给我滚,不许接近他一步!”
不管是谁,只要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那一天,明雪绝对不会允许陈放再出事。
明雪把所有人都轰走了,自己一个人关上了门。
医生和护士们完全没有办法。
他们在门外劝了半天,里面仍没有半点回应。
她坐在床边,轻轻抚过陈放的发丝,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温柔。
“放心吧,好好睡,没有人可以打扰你。”
她或许真的疯了。
但这种疯,比起当年陈放失去陆鸢又如何呢?
与其彻底灭亡,还不如疯狂。
她笑着,一滴血晕开在她衣摆上。
瑰丽纷杂,犹如彼岸花开。
最终,还是徐泽敲响了这道门。
“明雪,是我,你开开门吧,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门很快开了。
明雪眼神警惕,“进来吧。”
徐泽知道了情况,倒也说不出别的,只能尽力安慰,“你也别太着急了,医生都说了,现在陈总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不至于醒不过来,更别说……”死了。
最差最差,落个残疾。
之所以醒不
来,无非就是因为体弱。
明雪静静听着徐泽喋喋不休,其实心中早就平稳了。
徐泽一边安抚,一边叫护士给她重新处理了伤口。
明雪彻底冷静后,主动打电话给了赵阔。
有些小事可以交给徐泽去处理,但有些事没了赵阔还真不行。
这件事的真相,她一定要查出来。
明雪挂断电话后,又低头看向了陈放。
她缓缓俯下身子,贴在了他的脸侧,犹如疲惫般闭上了眼。
“陈放,快点醒来吧。”
……
夜色很快降临。
而这一晚的夜,莫名有些凉。
宋时郁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天边那一颗启明星闪闪烁烁,心头出奇的寂寥。
听说,陈放伤得很重。
听说,那个女人为此疯狂。
如果他们都死了,这夜会不会更安静一点?
或许一切都能恢复太平,有些事也会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宋时郁刚勾起嘴角,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宋先生,这是上次您委托要查询的资料。”
他看着那份文件,半晌才接了过来,那手里好像顿时千斤重一般,连步伐也拖的缓慢。
从门口到窗边,他走了两分钟。
简单的“户籍档案”几个字,却差点灼烧宋时郁的视线,让他快要无法呼吸。
这里头藏着什么呢。
宋时郁深吸一口气,快刀斩乱麻打开了文件袋。
随着目光不断移动,他猛然一震──
档案被改了很多次,但拐来拐去,都只是为了掩盖一个真相。
曾用名。
陆鸢。
小小的几个字,忽然化作了无数锋利而尖锐的刀,纷纷扎进了宋时郁心头。
文件一下子掉在地上,夜风吹得纸张簌簌作响。
暗光下,宋时郁仓惶大笑。
他笑得胸腔震颤,笑得毫无形象。
笑到最后,他忽然捂住了脸。
似乎,有那么点水光在指间泛滥。
最简单的真相,最彻骨的震撼,最……无法衡量的时间与痛。
宋时郁抓起车钥匙,一路狂踩油门。
冲入病房的那刻,宋时郁来不及去看陈放,而是狼狈地抓住了明雪的手,抬起来那双血红般的眼。
“阿鸢,我错了!”
他声如哀泣,神色阴郁而可怜。
“阿鸢,我已经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也知道最近很对不起你,但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能不能原谅我,原谅我一次吧……”
那位冷傲的宋氏长子,那位众星捧月的影帝,在此刻竟然哽咽得快要痛哭。
有些事迟早会曝光,宋时郁显然知道了真相。
但此时此刻,没有有人会在意他是怎么知道的,更没有人在意他的心情。
明雪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站着。
月色和灯光落了满身,勾出几分凉薄的无情。
原谅?
小菩萨啊,那是该别人做的。
她是鬼,要人命的鬼啊。
宋时郁颤抖着,拼了命想要把明雪那只完好的手抓在怀里。
“阿鸢,是我。”
他这时候才扫了陈放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激动,只有庆幸。
“陈放成了这样,不一定什
么时候能醒,你难道就要一直这样等着吗?”
明雪终于看向了他。
冷淡的眼神中,有了那么一点波动。
宋时郁却以为那是动容,他眼底水色摇曳起来,“只要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们还可以重修于好,还可以,和从前一样,一起走走廊下看花,一起念书,一起──”
“啪!”
掌声回荡在四周。
宋时郁抬起头,忽然就松开了那只手。
明雪的眼瞬间泛红,有暗涌激荡。
她指着门口,一字一句格外重,“你,给我滚,你不配出现我我和他的眼前。你真、肮脏!”
宋时郁不动,明雪就动手推。
哪怕绷带冒出血迹,哪怕她摇摇欲坠,她也一声不吭把将宋时郁推了出去。
砰──
她的身影消失了。
宋时郁没有离开,他守在了门口,如同无助的少年,一点点蹲了下去。
都是……他的错。
他守着她,一如她守着陈放。
除了必要时候,明雪不允许其他人进入病房,几乎是每时每刻都要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等待。
她不吃也不喝,不肯错过一秒。
若是累了,明雪便轻轻靠在他胸口边上,一点点感受着他的心跳。
偶尔,木偶似的素白脸颊上会露出一个微笑。
大多时候,明雪只是默默垂泪。
除了父母去世时,她从没流过这么多泪。
每每明雪回神时,那眼泪已经淌了陈放满怀。
她又急忙拿帕子来,“对不起,对不起……”
她忽然抑制不住,埋在他胸前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