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走到车前,打开车门,“跟我回云港,我会为你安排新的学校。”
他回身,“有别墅,包吃住。”
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云港啊。
她回想了几秒,“好啊。”
在陈放正襟危坐打算开车出去的时候,靠近他,说了声,“金主爸爸?”
陈放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猛然收紧,“换个称呼。”
她又笑着,“那,干爹?”
陈放好险没被她这话呛死。
“再换!”
“唔……”她考虑一会儿,“陈放哥哥。”
其实是个很正常的称呼,但是一从明雪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感觉带了其他的含义呢。
就……怪不正经的。
他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姑且就……就当养了个妹妹吧。
陈放这边的工作结尾的时候,顺便也把明雪的转学手续都办理好了。
她回到云港,陈放的助理来接机,一见到明雪那张脸,全都大惊失色。
“陆……陆小姐?”
明雪失笑,“你说的是陆鸢吗?不好意思,那你大概是认错人了,我是明雪,明亮的明,雪花的雪。”
助理尴尬的抓了抓头,很久才回神,“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毕竟,当年的陆鸢可谓是整个云港的天骄第一流。
她那个
人从小被陆家和一众亲眷好友宠惯着,整个人就是从里到外的透漏着骄矜的。
她也确实有那个资本,似乎是不管什么事,她总是能做的比别人要好的。
只除了……与宋家订婚。
助理一边给她拿行李一边叹气,陆小姐那样的人,真是白瞎了。
陈放坐的早一班的航线回国,此时小助理开车送她去住的地方。
一路上他总是忍不住看明雪的脸,明雪黯然失笑,“我和她真的很像吗?”
助理含混,“也没有很像吧。”
开车到一半,他忍不住试探,“你和我们陈总是……”
明雪淡定回答,“哦,他是我金主。”
助理差点一个急刹停在马路上,车子一个风骚走位,后面的车哐哐按喇叭。
“作死啊你?!”
助理咳嗽两声,再也不敢乱问了。
车子在一栋非常漂亮的小别墅面前停下,助理帮明雪搬完行李后就飞速逃离。
得知了老板的大不韪秘密,怕是离狗命不保快了。
明雪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开,随后一声轻笑。
“小胆儿。”
陈放给她安排的住处在主卧的隔壁,是一间春暖花开的屋子。
正好能看到院子里的一颗银杏树。
满地黄金,漂亮的很。
她坐在二楼的
飘窗上,眼前浮光掠影般的闪过那些往事来。
父亲怒极攻心导致心脏病发,他死在病床那一刻都满含不舍的拉着她的手。
他说:“囡囡,别怕……”
她眼看着她父亲在自己面前不甘的咽气,眼看着她母亲在自己熟悉的家里自戕。
一夕之间,就那么一夕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往日慈眉善目的亲朋好友全都等着看她笑话,各种算计她的家业。
泼天的雨,冰冷的墓碑,最后是她父母死都闭不上的眼。
她的世界里,山河倾倒,百草枯折。
日月,再也无光啦。
她望着不远处的摩天高塔。
冤鬼来索魂喽,不知道他们怕不怕呢?
当初吃了陆家的,如今她要让他们一件件的都吐出来!
晚上阿姨来做饭,很晚陈放都没有回来,她以为他不会回来了,独自在黑暗的客厅坐着。
刚摸出一支烟,客厅的门开了。
慌乱之时,陈放已经走到面前,淡淡的酒气从他身上传来。
他步伐有着踉跄的一下坐在她的脚边,像个亲人的大狗。
抱着她的腿,把脸贴在她的膝盖上。
“对不起……阿鸢……对不起……”
见他醉成这样,明雪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放下手里的香烟,
一手捧着他的下颌。
“老说对不起做什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呢?”
稀薄的月光投放在厅堂,照亮他眼尾一抹红,也照亮她低眉敛目那两分漫不经心的诱哄。
他抬头,望着她失神。
随后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对不起,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没有出现。”
他在最年轻,最一无所有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惊艳他一生的人。
那时候他还远没有现在的显贵,不过只是一个人人都要踩一脚的贱种私生子。
没人问过他愿不愿意以这个身份来到这个世界,而他一出生就被赋予了罪孽。
他永远记得,那天大雨如瀑,他狼狈的起不来身,他们嘲笑讥讽,对他的恶意极尽所能。
在他心理阴暗到要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时候,一道明艳鹅黄色出现在眼前。
是陆鸢织金绣银的裙角,她像个骄矜的公主,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把伞笼罩在她与他的头顶。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也只听得她一声叹息,而后是一句。
“怎么这么折辱一个少年人呢?体面些吧。”
多年以后,他依旧屡次回想起她那漂亮的裙角,提着裙摆的柔软纤细的手,还有她手腕上那串青玉菩提。
当面他们都说陆鸢吃素信佛,漂亮的本身就像个小菩萨。
可不是吗,她就是陈放的小菩萨啊。
时至如今,他依旧想不明白,那个人既然已经得到了入场券,怎么就那么不珍惜呢?
如果给他一次机会……
他握着明雪的手,眼里湿润的水像是要掉下来。
不管事通天歧途还是阿鼻地狱,他舍生忘死也要走的。
“我……我是不是很失败?”
陆家办丧礼,他想安慰她,但可笑的是他连门都进不去。
宋时郁嘲讽他痴心妄想,说他是丧家之犬。
明雪笑笑,心里突然有点软软的。
剥葱一样柔软的指腹抹了抹他的眼角,“怎么这么可怜,像个小狗一样。”
“她有什么好?”
明雪自问自答,“她没什么好,也不是好人,忘了她吧。”
陈放摇头,灼热的手掌握着她纤细的小腿,一路虔诚的吻上去。
那热意穿皮透骨,他跪在她身前,像个虔诚的信徒。
明雪静默片刻,而他望着她漆黑的眼眸,骤然把她向后推倒在沙发上,欺身一吻。
喘息和水声在客厅响起。
良久,他眼神执拗的吐出两个字,“不忘。”
明雪唇色殷红如血,微微一抿都有些发疼,暗骂一声“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