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中有老人和孩子,程二郎就看到一个妇人抱着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她饿得没奶,就只能咬破手指头给孩子喝。
程二郎当时看到那一幕,心都揪了起来,却只能狠着心移开眼,他没法子救助那些百姓,也不可能让他们进县里。
“娘子,我以前拼命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想的是能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并且实现自己的抱负,为国家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云悦笑了笑,“现在呢?”
“现在还是一样。只是觉得以前的我太幼稚了,虽然心里总想着为国家为百姓做些事,可我能做什么?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我想为百姓做什么,我希望天下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
程二郎自己说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来很容易,可做起来真的是太难了。”
云悦觉得眼前的程二郎有些不一样,还是一样的眉,一样的眼,只是仔细看着又跟平时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以前的程二郎——云悦虽然看程二郎哪哪儿都好,但也不能不承认程二郎是有些幼稚天真的,他从小读圣贤书,真的以为那些圣贤书能教他怎么为国家为百姓做些事。
说白了,以前的程二郎有些理想主义,想得很好,可实际真的要做些什么,他其实一点方向都没有。
现在的程二郎被现实毒打过了,从他的那些圣贤书里跳出来了,不能说完全跳出来,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目标,思想也成熟了不少。
每个人都在成长,程二郎也不例外。
“相公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的。”云悦眼神温柔,里面仿佛盛满了万千星辰,明亮无比。
程二郎心里一动,将云悦揽在怀里,“娘子能娶到你,真的是我最大的福气。”
再次感激上天。
第二天,云悦原本还想问程二郎,她在蝗虫来前,囤了一点粮食,如果他需要,可以全都拿去。
这时一封信送了过来。
信是毛一帆送来的,自从毛一帆去了陵城,他们时常保持着通信。
毛一帆之前也送过一封信过来,说他在战场上救了明王,一下子就从六品升到了四品,也算是明王的心腹将领了,他们一家在陵城过得都不错。
云悦和程二郎也为毛一帆在陵城日子过得好感到高兴。
程二郎跟云悦一起看毛一帆写的信,一开始他们的心情都还不错,可在看到信的后头,他们的脸色不约而同得难看起来。
看完以后,程二郎更是忍不住将信“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奸臣误国!”
云悦吓得伸手去捂程二郎的嘴,惊呼道,“相公!”
“二郎你怎么了?忽然吼那么一嗓子?”苗氏抱着祥儿推门进来,哄着有些被吓哭的祥儿。
“娘,您先把祥儿抱出去。我劝劝相公。”云悦知道程二郎心里难受,可不能再让祥儿当着他的面哭了,那他不是更难受。
苗氏一边哄着祥儿,一边去看程二郎,见他的嘴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额头的青筋都蹦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一座火山,下一刻就会爆发。
看着这样的程二郎,苗氏也有些心惊,她真的从未见过程二郎这么生气愤怒。
“你好好劝劝二郎。”苗氏相信云悦,抱着还在哭的祥儿出去了,顺带关上了门。
苗氏一离开,云悦就低声劝程二郎,“祸从口出,这个道理相公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先别管其他的,咱们先照舅舅的意思弄粮食吧。我手里是有一点,但是数量不多。”
毛一帆的信上就说了两件事,第一朝廷给明王下旨了,说今年大晋各地都出现了灾荒,朝廷没粮拨给陵城了,所以需要明王自个儿想法子解决粮草问题。
第二件事就是毛一帆问程二郎和云悦能不能想想法子弄粮食送去陵城。
最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程二郎咬牙切齿,死死捏着毛一帆那封信,压低了声音,每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是奸臣误国又是什么?付太师还是大晋人吗?
哪儿的粮食都能缺,就是不能少陵城的粮食!一旦陵城那里少了粮,将士吃不饱饭,鞑靼人打过来怎么办?可恨付太师势大,竟连皇上都压了一头!皇上是绝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云悦苦笑不已,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正安帝到底同不同意这样的事发生,她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云悦很清楚,朝廷没粮拨给陵城,正安帝是什么意见重要吗?
如果正安帝也同意,那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如果正安帝不同意,付太师却能不顾他的意见就下了旨,这说明什么?
主弱臣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要想弄到一大批粮食,只能求助金家。可银子——”云悦手里的银子也不够买大批粮食的。
毛一帆也没钱送来,他不是小气,而是他也没银子。
指望明王给钱?明王要是有钱买粮,就不用毛一帆给程二郎和云悦送信了。
显然是陵城那儿缺粮,急得很,毛一帆是把所有能想起来的人都写了信。
程二郎和云悦正打算去金家,夏云轩就派了人请程二郎。
云悦跟着程二郎一起去了县衙,不过没跟着一起见夏云轩,而是在偏厅等着。
夏云轩一见到程二郎,就开门见山地问他跟毛一帆是什么关系。
程二郎愣了愣,不过他跟毛一帆的关系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初毛一帆认林氏当妹妹,可是请了不少人,夏云轩倒是没去,武将和文官的关系总是平平。
听程二郎说完,夏云轩目光深深地看着程二郎,挑眉道,“我的姑姑是明王妃。”
程二郎震惊。
夏云轩笑了笑没说什么,“毛将军给你写信要粮了吧。现在陵城缺粮。”
程二郎顾不上震惊,重重点头,“嗯,舅舅给我写信了。莫非明王也给大人写信了?”
“嗯。姑父的确是给我写信了。”
“大人,哪都能缺粮,陵城不能缺啊!”程二郎恨不得夏云轩立即就想法子凑粮。
夏云轩看着眼前愤慨的程二郎,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悲凉,连个小小的秀才都明白哪儿都能缺粮,唯独陵城不能缺,可是京城的那些大臣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