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照之一愣,大为不解,“为何不行,江小姐,你费尽辛苦找到证据,为的不就是替父翻案,查明真相吗?”
沈宴西侧目看着江岁宁皱起的眉头,明白她的意思,沉声对着裴照之道。
“当年赶往江南松江府赈灾的官员那些官员,除了褚益生倒台外,其他的或在皇城,或在州府担任要职,此事牵连甚广,若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绝非易事。再加上……”
沈宴西顿了一下,江岁宁接过了他的话。
“再加上幕后主使乃是三皇子,关系到皇室。甚至,还涉及到皇上受人蒙蔽,误判冤案。此事若是传开了的话,皇家和帝王的威严必然会受影响。”
“所以,你们是担心皇上会顾及这一点,压下此事,亦或者是大事化小?”裴照之脸色也沉了下去。
江岁宁语气发冷,“我也不愿意相信皇上会如此,可裴大人,我们都不得不承认,的确有这个可能。”
皇权威严,皇室名声,素来是当权者极为看重的。
就算皇上再公正严明,可终究也要顾虑到百姓的议论还有朝堂的稳定。
裴照之明白江岁宁说的是实话,叹了口气道:“圣心如渊,若是皇上当真想要这么做,我们只怕也无力改变。”
江岁宁抬头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折腾了一夜,你们还要上早朝,我也要回江家。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揭开,需要再想一想。而且父亲母亲那边,我也要找机会告知一切。但在这之前,希望裴大人能够莫要将此事捅破。毕竟,如今我身在江家,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当年的一切,也关系到江家。”
裴照之点头应下,“好,江小姐放心。”
“多谢。”江岁宁目光落在裴照之手中的认罪书和书信上面,“这证据既然是我带回来的,那可否暂时交由我保管?”
裴照之看着江岁宁平静下来的态度,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将东西都递给了江岁宁。
江岁宁将一切收好,重新放回了木匣子里面,出言告别之后,上了江家的马车离开。
沈宴西站在原地,目送着江岁宁离开,眸光凝视,周身笼罩着一股说不出的幽沉。
裴照之看着沈宴西这模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想要揭开此事没那么容易,但不管怎么说,已经拿到了证据,你也不必过于担忧。”
“我明白。”沈宴西点头,眼见着马车消失缓缓收回视线,“我只是在想我们接下来的大婚。”
听沈宴西提到大婚,裴照之的面上多了几分喜色,“最近一直忙于调查,此事倒是有些忘了这一点,宴西,恭喜你了。”
想了想,裴照之又道。
“这件事情暂时不揭开也好,至少你们可以先顺利成亲,等到成亲之后,江小姐多了你妻子的身份,作为苦主或许也能更受重视一些。”
沈宴西想到江岁宁刚才的神色,嘴唇轻动了动,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另一边,江岁宁本以为江慕时和喜儿应该已经早早的就回去了,可是马车转过一个路口之后,却发现他们就等在街边。
江慕时上了江岁宁的马车,看着自家阿姐手里面的盒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姐,如何?”
江岁宁直接将东西递给了江慕时,后者飞快地看完之后,心头一阵气愤。
“这些人真是丧心病狂,胆大包天!”
那么多无辜百姓,还有阿姐父亲的性命,竟然就这么蒙冤受屈,死在了那些人的算计陷害之下!
见江岁宁不说话,江慕时又道:“阿姐,既然现在已经有了证据,那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要揭开一切,重审重判。”江岁宁目光坚毅,“不过,如何揭开此事,我还在考虑。”
“这有什么需要纠结的吗?”江慕时不解,“不管是裴照之还是沈宴西,他们都是朝廷重臣,而且又知晓此事,如今证据在手,揭开旧案再简单不过了。”
江岁宁摇头,“揭开旧案容易,可是若想要朝廷能够从重从严的去查,我还需要想想。”
这些证据费了这么多功夫才找到,绝不能像是石子入海,仅仅只惊起一小片涟漪,一切便又归于平静。
她要让那些涉及此事之人,让那些手染鲜血的贪官污吏们,通通暴露在日光之下,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向父亲母亲坦白一切。
回到江家的时候,正是早膳时间,郑氏和江知同已经知晓了江岁宁和江慕时不在家中的事情。
他们边吃着早膳,边疑心二人有事情瞒着他们时,江岁宁和江慕时正好从外面走进来。
“你们来得正好在,昨夜去哪儿?”郑氏摆出一脸不悦的模样看着二人,“别说什么铺子出事了,我可已经打发人去看了,你们根本就没有去铺子。”
在进家门之前,江岁宁已经交代过了,这件事情由她亲自说,所以江慕时此刻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
而江岁宁神色绷紧,心中思绪浓重,也没有立刻回话。
原本只是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想要吓唬吓唬他们的郑氏瞧着这情形,心里面咯噔一声,和江知同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紧张起来。
“岁宁,慕时,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江知同放下筷子问道。
江岁宁看着二人,“我有话想同父亲母亲说。”
看到江岁宁皱眉,而且还面露愧疚之色,郑氏也放下了筷子,“岁宁,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咱们一家人一起商量。”
“没错。”江知同也点头道,“莫怕,哪怕就算是你现在想要悔婚,我和你母亲也都会站在你这边。”
“别胡说!”郑氏瞪了一眼自家夫君,“岁宁和宴西两情相悦,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悔婚。”
“我就是随口一说。”
“父亲母亲,你们别岔开话题,听阿姐说。”江慕时无奈的开口。
江知同和郑氏严肃了神色,重新看向江岁宁。
迎着二人的目光,江岁宁深吸了一口气,道:“是关于我亲生父亲的。”
这话一出,郑氏和江知同二人的表情齐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