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安呆在原地。
什么?送她回去?
她紧盯着韩铭章,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出吓唬自己的成分。
然而,除了怒火和失望之外,韩念安没有看到任何玩笑吓唬的成分。
“不,不对,你不能送我走!”如果离开了韩家的话,她还怎么嫁去侯府,她绝对不能离开。
“你也不必再提什么情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韩铭章冷冷的看着韩念安,“我们韩家留不得你。”
如果只是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可如今是毁容,先不说韩念安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是亲生的,下如此毒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韩念安脸上的血色在这一刻褪的干干净净。
一个一直被她忽视,或者说刻意逃避的念头此刻终于清晰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既然江家能够避免破产,那自己是不是也有可能真的被赶出韩家,然后再也无法过上侯府的好日子?
“不!我不走!”韩念安回过神,慌乱地对着韩铭章跪了下去,“爹爹,我知道错了,我可以给韩月影道歉,我也可以受罚,不管是罚月钱还是禁足,我都可以,求你别让我离开韩家。”
离开韩家的话,那之后的一切可能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而且送她回去,她又能去什么地方呢?家已经没了,她以后的人生除了跟着奶娘吃糠咽菜过苦日子还能有什么盼头?而且奶娘还不知道在何处。
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留下来。
这一刻,韩念安也顾不的什么面子了,她跪在地上对着韩铭章一个劲的哀求。
“爹爹,求您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惹事,求您了!”
听着韩念安的连声哀求,韩铭章心头并没有什么不舍,甚至隐隐觉得有些厌烦。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
“我真的知错了,我可以给韩月影道歉,我干什么都行,求您不要把我送回去,回去了我肯定就活不成了。”韩念安扯住韩铭章的衣摆,不停的哭诉哀求。
韩铭章皱着眉头,他很想告诉韩念安没得商量,可是想到韩念安的父亲……
最后,他还是给了韩念安一个机会。
“这是最后一次,但凡你之后再惹半点事端,别怪我心狠。”
“不会了,一定不会了!”韩念安忙不迭的开口。
她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后背已经全部被冷汗打湿。
好险,真的好险!
消息传到江家的时候,江岁宁正坐在房间里面看账本。
而这一次告知她这消息的不是林子清,而是江知同。
虽然自从江岁宁和韩念安到达皇城之后,韩铭章和江知同之间的往来少了许多。
不过刚才,韩铭章却特意来了一趟江家,至于目的,自然是告知韩念安做的那些事情。
在得知江岁宁不仅乖巧懂事,而且还帮助江家避免了一场大祸后,韩铭章离开时心情更加复杂了。
而江知同在得知韩念安在韩家的所作所为后,诧异不已,同时心中还有些说不出口的庆幸。
幸好来他们家的是岁宁!
房间之中,江岁宁听江知同说完,也没忍住面露惊讶。
不过却不是因为觉得韩念安下手狠毒,而是觉得她蠢。
虽然上次见韩念安的时候,对方就是一副高高在上,仿佛侯门主母是板上钉钉的蠢样子,但是江家没有破产的事情,韩念安应该知道了才对。
而既然知道了,那难道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世的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她若想要嫁入侯府,至少要放机灵些,别被韩家扫地出门。
“父亲,那韩念安她现在情况如何?”
“听你韩伯父说,他原本想要将人送回去,但是韩念安苦苦哀求,他决定再原谅她一次,不过人估计现在还在韩家大女儿的院子外面跪着。”
江知同叹了口气,看着江岁宁。
“岁宁,如果你要是是在放心不下,想去看看的话,为父让人给你准备马车,悄悄去一趟也没事。”
毕竟是岁宁的妹妹,她心里面只怕是放心不下。
“不用了。”江岁宁摇头,“我和她之间,早就已经没有了关系。”
“岁宁,你是真的这么想,还是……”
因为不想他们为难?
“父亲多虑了,我和韩念安虽然是姐妹,可是终究不是一母所生,从小到大,我们二人相处的也不算好,而且……”
江岁宁本想说,而且韩家是韩念安自己选的,如今过得如何,她不想去管。
但是这话听起来未免凉薄,想着江家人毕竟不知道上一世的恩怨,说出来容易引起他们的误会,于是江岁宁又把这话给咽了下去。
可在江知同看来,没说出口的话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韩念安对韩家大女儿下此毒手,足见她性格恶劣,那之前在家中的时候,说不定也没少欺负岁宁……
想到这儿,江知同瞬间也没了劝说江岁宁探望的心思,又关心了几句江岁宁可有什么短缺和想要的,便离开了房间。
江岁宁重新坐回桌边,收敛心神,继续开始看账本。
账本一页一页翻过,房间外的梧桐叶也一片一片的凋谢。
院里院外,朝来暮去。
秋尽冬来,光阴飞逝。
转眼,已经到了除夕。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白茫茫的雪景映衬这张灯结彩的红,热闹生动。
江岁宁这半年里面又拔了不少个头,此刻拥着上好的白狐披风站在廊下,越发亭亭玉立,眼角眉梢气质如华。
一个雪球飞了过来,砸在了江岁宁身旁的廊柱上。
雪地里面,罪魁祸首江慕时呲着牙冲江岁宁笑道:“阿姐,一起来打雪仗!”
这段时间里面,江慕时已经从不情不愿的喊阿姐,到对于这个称呼习以为常,再到不管是嘴上还是心里,都完全接受,并且高兴自己有了这么一个阿姐。
“你自己玩吧,我怕冷。”江岁宁抱着手炉,果断拒绝。
江慕时玩起来根本就不知道累,今冬下第一场的时候,他就拉着自己和林子清还有楚渭打过一场雪仗。
一开始是自己和林子清一拨,他和楚渭一拨,结果后来直接变成了江慕时一个人打他们三,而且他们还被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她可不敢再和江慕时一起打雪仗了。
“好吧。”江慕时语气有些失望,紧接着又朝门口张望,“阿姐,你说人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