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丢失了十秒钟,便重新被夏珠捡了回来。
她推开了商曜。
嘴唇因为被他过于用力地瞬息,已经轻微肿了,看起来有种令人垂涎的嫣红。商曜意犹未尽地看着她,甚至还想要,但夏珠脸上明明白白写了拒绝两个字。商曜浑浑噩噩地烧着,躺到了沙发上,仍旧回味着方才,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了。而在她起身的时候,沈以柏闪身退到了门外。闭上眼,深呼吸.…压住了五脏六腑剧烈的地震。
他以为自己的心灵世界已经足够安宁,可以平静地应对周遭的所有变化,不会再有失控,甚至不会再有波澜。但夏珠,永远是他的例外。
一想到她仍旧喜欢商曜,沈以柏心如刀绞。
……
再一次进门,沈以柏开启了面无表情的机器人模式。
只在眼神和夏珠对上的时候,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有一瞬间温柔的流露,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他取出试纸,利落地拆开,用力捏住商曜的下颌。
猝不及防间,他将棉签伸进去一阵狂掏,仿佛要把他脑仁都搅碎了。商曜疼得死去活来,大骂了一声:“沈以柏,我草泥马!”沈以柏快速抽出棉签,插进溶液里捣了捣,从容地滴在了试纸上。
过了会儿,他说:“阳了。”
商曜揉着鼻子,愤恨地望着他,仍旧口吐芬芳地大骂他。但,也只能骂了。
想给他一拳头,奈何现在全身没劲,软绵绵的,就算动手了也只有被他完虐的份。姑且忍耐了下来。
夏珠脸颊的红晕依旧没散,全身像火在烧,脑子混乱。她坐在单人沙发上,抱着小熊靠枕,蜷着腿,乖乖地一言不发。
“快入冬了。”沈以柏语气淡定,“每年这个时候都有很多人中招,出行记得戴口罩。”
他在叮嘱商曜,同样,也在叮嘱夏珠。“要去医院吗?”夏珠担忧地问。"不用,吃感康就行。"
说完,沈以柏去岛台边接了一杯滚烫的热水,袅袅地冒着白烟。这次,商曜早有防备,咬碎了药片,宁可满嘴的苦味,也不接沈以柏递来的水。他知道,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烫死他。
……
吃过药之后,商曜昏昏沉沉地睡了。
他现在体温飙升到39.4了,一个人在家发烧相当危险,夏珠和沈以柏今晚得留在lof公寓里,如果后半夜高烧仍旧持续不退,就得送医院。商曜睡死了过去,脸颊泛着红,看起来有点可怜。
夏珠坐在沙发边,在他额头上搭了一块沾湿冷水小方巾。
“你去睡吧。”沈以柏拧了另一条方巾,走过来,“我守上半夜,你先去睡,明天早上我有早课,下半夜你来守。”
“嗯,好。”
他对夏珠的课程表了如指掌,知道她明天全天没课。
她洗漱之后,听话地回了房间,关门前,看到沈以柏坐在沙发边,安安静静地看书。他皮肤冷白,细碎的额发掩着他挺阔的眉宇,眉眼狭长,眼窝深陷,右眼角有一颗淡淡的痣痕。
关上门,夏珠心里很愧疚。
她很愧疚,刚刚商曜忽然亲吻她那一下子,应该是烧糊涂了。
但夏珠是完全清醒的状态,她很清楚,那不是单方面的强吻,是她放纵自己的欲望,默许了商曜行为…
现在,她心里有两个小人在疯狂打架。
其中一个义正言辞地叉腰对她说:“夏珠,你已经答应了沈以柏,怎么可以朝三暮四!”
另一个怯生生地说:“刚刚又不是你主动的,是他,是他主动!你根本挣脱不开。”
正义小人说:"人家根本不喜欢你,你清醒点好不好!别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
怯懦小人说:"可你喜欢他不是吗。"
正义小人:“想想沈以柏,你想伤害他吗?”怯懦小人:“夏珠,你必须做出选择,到底喜欢谁?”夏珠烦躁地躺到床上,将被子卷到身上,裹得像只毛毛虫。真想马上变成蝴蝶飞出去,逃避这一切啊。
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演变到这个地步,好像她做出的每个选择,都是错的。都在逼她做选择,可是她根本不想选,她舍不得伤害沈以柏,又放不下商曜。
A or B一定要选,夏珠宁可选or。
她迷糊地睡了过去,朦胧夜色里,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他的模样渐渐清晰,清隽漂亮,是沈以柏。
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纱,她竭力想睁开眼,可是睁不开。她看不清楚他,只喃喃说:“星星。”“是我。”
她感觉很热,于是掀开了被子。但还是热,于是衣服也散开了。嗓子很干,很痒,很哑…
倏而,有液体灌入了嘴里,清甜,解渴,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更多,于是张开了嘴,迎接了那清甜的来源…
不是液体,是温暖的,柔软的存在。"沈…以柏,星星…"她梦呓,下意识喊的是他的名字。“我在。”
随即,夏珠便感觉脊梁骨里窜起一阵激灵,直冲头顶…
眼前的迷雾如同轻烟般散去了,夏珠费劲睁开了眼,低头,她看到了沈以柏那双渴望的眸子,埋在她雙退只见。少年的纯拌上有诱人的晶莹,他微笑着,看着她:“老婆,喜欢不喜欢?”
老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但奇怪的是,夏珠一点也不觉得陌生,恰恰相反,好像沈以柏这样叫出来,一点也不奇怪。
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夏珠感觉自己脑子很重,甚至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她问他:“你在那里,干什么?”
“那不然我该在哪里,这是属于我的位置,只属于我一个人。”她听到他这样回答。
……
后半夜,夏珠也开始发烧了。
有一段时间清醒了过来,她看到沈以柏喂她吃了药片,喂了水。不过,水是他通过嘴递送过来的。她想,刚刚梦中的清甜,是不是也是他通过这样的方式?
这是梦吗,好像不是…
那刚刚那样极致的快乐…也不是梦。
夏珠简直快要上瘾了,她攥着沈以柏的手,很用力:“星星…”只听少年轻笑了一声:"不可以再要了,老婆,你现在发烧了。"原来,她是发烧了。原来不是真的。
倏而,却又听他说:“等烧退了,我好好给你…”最后那个字没听清。她又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的时候,沈以柏一直在照顾她。夏珠心里很愧疚,一个劲儿说对不起,还哭了。但沈以柏擦掉了她的眼泪,只对她说:“我永远不会怪你,老婆,永远不会。”
……
夏珠和商曜病了两天,而沈以柏照顾了他们两天。期间,商曜退烧了,才知道自己传染了夏珠,格外愧疚。小姑娘躺在床上,烧得比他更厉害些,几乎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身体肯定是没商曜好的。商曜看了眼沈以柏。
这家伙…不眠不休了两天,稍有倦态,头发凌长长了点,青色的胡茬也没刮,有黑眼圈,但丝毫没有生病的迹象。
怎么就没把他给传染了呢?
商曜悻悻地想。
照顾夏珠期间,沈以柏全程就像狮子一样守在她身边,不让商曜近身。商曜倒也不着急,毕竟他不算真的机器人,总有顶不住要睡觉的时候。但他低估沈以柏了。
这家伙居然真的可以不睡觉,就算休息,也是伏在她床边小憩,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会立刻醒过来。
防他防得很死。
第三天,导师吴教授的电话打过来了,说有个十分难得的前沿学术会议,他要让沈以柏陪他去新加坡一趟。
沈以柏稍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他不想离开夏珠,但不走不行。
必须安身立命,才能实现他承诺过的话,他要给她一个体面的未来。
吴教授已经去机场了,沈以柏来不及回学校收拾行李,商曜找了个旧书包,装了几件他自己的衣服,扔给沈以柏。沈以柏匆忙收拾了一些日用品,说道:“我晚些时候清算了转账给你。”
“不用,我的衣服没一件是你买得起的。”商曜心情愉悦,抛葡萄干吃,大方地说,“送你了。”沈以柏没多说什么,背着书包走出去,临走前,他望了望床边熟睡的夏珠。
“如果你不想死,别碰她。”
商曜溜达着走过来,笑着说:“威胁我啊,别忘了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等你一走,我马上和她亲嘴。”
对沈以柏,他也不装了。
这个三,他当得明明白白。
“如果你敢动她,我会带她走,并且,我有本事让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沈以柏的威胁,掷地有声。商曜知道沈以柏不是空放大话的人,他是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商曜抬起下颌,冷冷望着他:“你在监视夏珠?你在她这儿做了手脚?手机,还是电脑?”
沈以柏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如果让她知道你在监视她,她怎么想?”商曜沉声说,“她不是你的小猫小狗,要你给她带上脚环。”
沈以柏不甘示弱地回击:“如果没有你,我不会这样做。”
"少他妈赖我,老子不是你发疯的借口。"
沈以柏看了看时间,不想和他废话了:"商曜,我说到做到,你如果不信邪,可以试试。"
他走之后,商曜在夏珠身上找了半晌,检查她的手机,看看是不是装了什么病毒插件。
没发现端倪,又在自己家里找了半晌,看有没有摄像头。
他不知道沈以柏到底用了何种方式,可以监视到这一切,也有可能他就是在胡乱威胁。
他不知道沈以柏的真假,所以猜疑链永远存在。
商曜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灯光的映照下,她皮肤白如皎月,脸颊处轻微泛红,有点病态,像一碰就会碎裂的瓷娃娃。
一想到有失去她的风险,商曜就感觉后脊发凉。他不是沈以柏那种没下限的人。他永远以她的感受为第一出发点。
商曜给夏珠喂了药,照顾她到大半夜,夏珠迷糊地醒了会儿,看着他,喊星星。商曜正要说我不是你的星星。便听她下一句说——"我会永远牵着你,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