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街角的一家花店里,透明的落地窗中映出一个优美的倩影。
女人纤细的身段穿着一袭素白的长裙,正在专注的修剪着窗口那些鲜艳的花束,娇艳的花丛格外映衬出她淡雅如菊别有韵味的美貌。
“嘶~”
不知在想些什么,出神的她不经意被手里的玫瑰刺痛,细腻的指腹顿时溢出了一滴鲜红的血……
“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正盯着手指溢出的那滴血发愣时,耳旁忽然灌入了一抹温淡如斯的声音。
女人顿时惊讶的转过头去,闪烁的目光里映入那张英俊儒雅的面庞时,她仿佛觉得自己在做梦似的,不由自主的眨了眨眼睛,直到确定眼前的人不是梦幻,才不可思议的开了口:
“斯年,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走了,这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文惠,行事的风格。”
盛斯年说话间,随手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了一块洁白无瑕的手帕,动作自然的帮文惠裹住了刚被玫瑰刺破的那根手指。
文惠愣在那儿,怔怔的看着盛斯年这番悉心的举动,遥远的记忆不禁涌现在脑海里:
她想起了高中时候,有一次校运动会上她参见短跑比赛,结果刚冲出起跑线就摔倒了,当时膝盖摔伤出了不少
血,同班的他第一个冲到跑道上把她抱起来就奔向医务室,文惠现在还记得当时他把她抱起来的时候,周围那些女同学们惊讶而嫉妒的目光,要知道那时候他可是全校公认的校草,长得英俊学习优异,只是他从来不喜欢跟女同学接触,她是唯一的例外……
“文惠!文惠!”
“嗯?”
盛斯年唤了好几声,才将文惠飘远的记忆拉回,她回过神来再次看向盛斯年附着疑问的目光,垂眸想了想,于是故作轻松的回答他刚才话:
“抱歉,我不该不辞而别,我只是想回来专心做我的花店老板娘!”
“这是你的花店?”
“嗯,我来美国上班的第二年,用存得钱开了这家花店,这是我小时候的梦想!”
文惠说着抬眸看了看眼前这间面积不算大却充满浪漫气息的小店。
的确她最初的理想生活,就是安安静静的经营一家花店,每天与鲜花共处,与浪漫为伴,这样的日子好过每天绷紧神经游刃在职场里。
看出她想要安定在此,盛斯年却觉得可惜:
“但是文惠,你的能力配得上更大的舞台,不然岂不是枉费了你这么多年的打拼。”
“可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文惠复杂的目光落回了盛斯年英俊的面庞:
“斯
年,谢谢你能来找我,也谢谢你一直对我的信任,我很抱歉我这次辜负了你的期待,害得盛世失去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我真的很惭愧~”
“所以这就是你不辞而别的原因!”盛斯年断定,果然不出他所料。
“不,不只是因为这样!”文惠却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说:
“自从大学毕业后我就出来闯荡,从国内到国外,从打杂的小助理到上市集团的高管,这一路走来,外人看到的是我的蜕变和光鲜,却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有多少次崩溃无助,多少次身心疲惫,每到那时候我都会劝自己别硬撑着了,不如直接找个男人嫁了,做个全职太太,相夫教子,四季三餐,也许那才是一个女人真正该过的生活吧……”
看着文惠这番言语间,淡雅脸庞浮现出的丝丝疲惫,盛斯年湖水般幽深平静的眸子里不觉间拂过几丝怜惜。
上学的时候他就知道,文惠的父母在她十几岁就离婚了,夫妻双方各自寻欢对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幸亏文惠性格开朗性子坚韧,早早就学会了独立,大学毕业后她也是第一时间就出去找工作自食其力。
虽然这些年他们很少聊这些,文惠也从来不会向任何人诉苦,但盛斯年还是能够想象到文惠一个
女孩子国内国外的打拼至今,其中一定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所以他表示理解的说:
“文惠,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这一路走来的不易,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你能过你真正向往的生活。”
“谢谢理解~”
文惠笑着看他,只是那笑容里藏着不容被察觉的一丝苦涩,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她想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但是文惠,”
盛斯年并没有忘记今天此行的目的,随即郑重的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知道这次去kr谈判时发生的状况让你心里很自责,不论你这次突然提出辞职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作为你的老板,我还是希望能够尽可能挽留一个值得我信任和欣赏的得力助手,所以,如果你是真的累了想要休息,我可以给你放假,等你休息好了再回去,你不需要急着回答我什么,我给你时间考虑!”
“……”
听到盛斯年这番挽留之言,文惠如水般温柔的目光颤了颤,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一直就以为她的存在对这个男人来说根本是可有可无的,可此时此刻他那双漆黑的深眸里透出的诚恳却是不容置疑的。
可是他刚刚说得也很清楚,他是作为一个老板的身份在挽留她,而不是
以一个朋友或者……
想到这,文惠不禁摇了摇头打断自己内心某个贪婪的幻想,他能来找她已经让她很是受宠若惊了,她不该奢望太多的。
“谢谢你斯年!”于是她笑着回答,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洒脱:
“我是真的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了,在职场打拼这么久,我实在有些麻木,人生短暂,余生,我想好好去感受。”
“……好吧!”
看着文惠目光里的坚定,盛斯年最后还是不想强人所难,只好祝福道:
“那就祝你,以后的日子都能过成你想要的样子,照顾好自己!”
“嗯!”文惠用力点头,努力让自己眉眼弯弯笑得轻松洒脱。
“保重!”
“保重!”盛斯年最终还是一个人转身离去。
来之前他有想过,如果文惠只是因为这次与kr的谈判失败感到自责才要辞职的,那他一定会请她回去,但是她刚才说了,她只是有些疲惫这么多年的职场打拼,想要换一种慢下来的生活方式而已。
既然这样,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阻止,唯有祝福。
然而当他转身而去的时刻,却没有发现在身后望着他离开的文惠,默默的湿了眼眶,她在心底里苦涩的劝自己:
“文惠,你花了十几年做得梦,是时候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