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木青瓷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一路走回村里,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失魂落魄,只不过是神情略有些恍惚。已是近黄昏的时候,正是劳作一天之后回去吃饭休息的时候。村里的人也大都回了村,也没有其他的外人留宿,所以不怎么稀奇,还是如平常一般。若非要说有人留下,那就是流萤了。这几日,流萤已经跟村里的人都已经混熟了,说起话来也没有那般生疏。
“娘,你回来了。”流萤坐在村门口边上的大树下,她双手拖着下巴,一看见木青瓷回来,她就连忙跑过去,大声叫着她。又见木青瓷是独身一人,未见萧妄宴一起回来,她歪着头问道:“爹爹了,他怎么没有跟娘亲一起回来?”
木青瓷看着还天真浪漫的流萤,淡淡的笑起,摸了摸流萤的头发,解释的说道:“你爹去赴上京城百花宴的邀约了,所以他今日就先行了一步。”
“百花宴?一定有很多花,不知道有没有醉花荫漂亮。不过一定会很热闹吧,爹爹去的地方一定好。”流萤摸了摸下巴,她扬起头看着木青瓷,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的问道:“那娘亲也会去赴上京城百花宴的邀约吗?小萤儿也想去。”
“流萤想要去百花宴吗?”木青瓷看着流萤一脸期待的模样,她恬淡的说道:“百花宴也的确很热闹。”
“想去。”
流萤眨巴着大眼睛,她满脸都是期待。在这个村子里待了几天,她也闷得慌,总想要找个有趣又好玩的地方。虽然这几天来,她跟村里的孩子也玩得很好,抓鱼爬树之类的,的确玩得很开心。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也就腻了,没有最初的那份热烈。毕竟
是小孩子,都是贪玩好耍的年纪,也喜欢热热闹闹的地方,好好的玩闹着。“娘亲去吗?”
“我………………”
木青瓷不知如何回答,她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只说道:“也许会去,只是不会是今日,可能要晚些时候。”
“嗯。”
流萤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她现在只想着去上京城的百花宴玩,多等几天也是没其他关系的,能去就足够好了。
黄昏的时候,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看起来是要下大雨的节奏。今日的天色不算好,一整天都没有太阳,反而是阴云密布,黑压压的一片。风刮得很大,树叶簌蔌的做响,落下不少半边枯黄,被虫咬过的叶子。
天已经快黑了的时候,雨真的下了起来,哗啦啦的下着瓢泼大雨。大滴大滴的雨珠滴落在屋檐上的砖瓦,雨珠顺着屋檐往下流,连成一串长线,落在湿滑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各家各户都关好了门窗,避免水珠溅到屋里去。这样的大雨天,加上又是晚上,所以也没有村民会跑出来。
木青瓷简单的用过晚上的膳食之后,早早的安抚好流萤睡下,可她没有并没有半分睡意,一直到深夜也没有睡下。与其说是没有睡意,倒不如说是睡不着,心里的事情太多,所以总是想着想着,再怎么也睡不着了。
屋外的风吹得很大,算不得厚重的窗户也被吹得摇动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雨珠如断线一般滑落,滴在了窗户上了,溅起在了屋内的一角。木青瓷坐着宽大的木桌前,她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起身,走至窗边,正准备关上窗户,谁知余光一瞥,恍惚之间却见到一
抹身影立在雨中。定睛一看,才发觉那个站在大雨中的身影是谁?不自觉的伸手捂住张大的嘴,心中却是有那么一丝的喜不自胜,当然更多的情绪却是说不清道不明。她来不及关上窗户,拿起放在屋中角落的一把油纸伞,打开门就撑着伞出去了。
木青瓷打着伞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外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尽管手中有伞,但奈何雨太大了,雨水还是打湿了她的下裙裙摆,衣裳的衣摆处也被打湿了不少,可她好似察觉不到一样,依旧打着纸伞,朝着她心心所念的那个人走去。
“苏笙月!”
木青瓷将伞遮在苏笙月的头上,与他共打着一把伞。她看着全身都已经打湿,也不知在大雨之中站了有多久的苏笙月,伸出手擦拭着他脸上的雨水,低声说道:“第十天了。”
“青瓷!青瓷!”
苏笙月抓住木青瓷的替他擦拭着的手,眼中是掩不住的思念,他想她快要想疯了。自从那一日见了她那般依赖萧妄宴之后,他控制不了的妒忌得发狂。这几日他一直压抑着那一份想念的心情,可还是忍耐了下来,忍着不去见她,可却忍不住的不去想她。本想就这么放弃,就这么离开这里,却还是放不下她,一点也放不下。他想要见她,发了疯似的相见她,所以才会像神志不清的病人一样,冒着大雨跑过来,在门外站了一个晚上,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离第十天还有一刻,而一刻就已经足够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发了疯的想你,想要再见你。”苏笙月紧紧地抓着木青瓷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眼中满满都是温情:“你在这里,无时无刻的都在这里。一别之后,二地相思,只
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不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穿。”
木青瓷睁大了眼睛,她看着苏笙月,心里泛起阵阵波澜,出声问道:“什么意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苏笙月收起往日的那副轻浮样子,他此刻很是狼狈,老天爷依旧是不做美的下着大雨,他却无视了这一点,认认真真的说道:“成佛崖上,开封客栈,诏隐山上,你问我的,我都记着。这便是我的答案,只因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害了相思。自以为可以保护你,殊不知倒是害了你,伤你的人是一直是我。”
木青瓷平静的看着苏笙月,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感情波动,也不知她对此是何感觉,只是反问着苏笙月:“那你是想说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吗?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布下的一场局。为了保护我,为了让我活下去,所以你故意做出冷漠无情的样子,只是要逼我离开你,逼我恨你。”
“是。又不是。”苏笙月承认木青瓷的话,却又否定了她的话,自嘲的说道:“大概你要笑我自作聪明,你哥哥的死……………………”
“我知道。”
木青瓷粗暴的打断了苏笙月的话,她直视着他,各种情绪都涌上了心头,佯装着坚强道:“我哥哥的事,我都知道了,所以不要再提起,不要再说你是为了我。”
“你在乎吗?在乎我娶的新婚妻子。我娶进苏家大门的人一直都是你,我想要娶的人也是你,因为你占据了我的整颗心。爱这一词不易说出,可我爱你,舍不得你,也放不下你。木青瓷,你是我的劫。”苏笙月放开木
青瓷的手,他抓着她的双肩,却是无奈的说道:“哪怕是劫,我也不悔。”语毕,苏笙月弯下头吻住木青瓷的唇,他没有之前的那份耐心,现在迫切的想要宣泄这份感情,这一份被压抑得太久而始终得不到回应的感情。
木青瓷被动接受着苏笙月的吻,握着的纸伞也掉落在两人身边,倾盆的大雨淋在两人的身上,此刻却成了催化情意的好东西。木青瓷一把推开苏笙月,她撇过头去不看他,大声说道:“所有事我都知晓了,所有的事我都已经知晓。苏笙月,为何你还要回来?我对于你来说,究竟算什么?是有用时便是加倍疼爱的棋子,还是无用时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我想要知道,想要知道你到底如何看我?木青瓷?巫月圣女?暗影阁杀手茉莉?还是影盗?”
“你是木青瓷,是我苏笙月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唯一一个想要付出一切去保护的女人。”苏笙月不在乎木青瓷的话,他想要她说出来,想要她那些憋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只有这样才能打开她的心结。“你不是棋子,而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当年不愿意爱上你,偏偏却始终忘不了,忘不了你那个受伤的眼神。你是我的女人,我唯一的女人,是我的妻。”
也许是苏笙月的话太过于真诚,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于勾人,木青瓷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她低垂着头,紧皱着眉头,没有发出哭声,只是眼泪混合着脸上的雨水流了下来。
“哭出来,青瓷,哭出来,在我的面前,大声的哭出来。”苏笙月走近木青瓷,将她抱进怀里,“你是我的宝贝,也是我唯一想珍惜的女人,你只能是我的',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