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见了,是吗?”
景安儿回过神,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晨安,眼中是那么的陌生,隐约可见藏在眼底的受伤:“你都看见了,你都知道了,我隐瞒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如果不是萧晨安可以确定眼前的女人就是景安儿,他恐怕也会以为认错了人。虽是回过了神,可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双眼无神,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冷淡淡的,让萧晨安心惊得厉害。只不过面对景安儿所说的话,萧晨安一时竟然无言以对,只是沉默着。他想起了昨天带回半昏迷的景安儿时,亲自替她换下了湿透了的衣裳,却出人意料的看到某些他所一直都不知道的东西。也是景安儿,或者说是毒女都想要隐瞒的事。
自从在萧家带走景安儿之后,在一路上就察觉到景安儿不太对劲,只是那时候还是毒女的意识为主导,所以萧晨安也没有多想。不过现在想来,比起景安儿来,毒女的意识反而更加在意那件事,所以重伤的时候,也不许别人替她换衣,或者是去照顾她。那时候萧晨安以为是毒女的戒备心,如今看来都是隐瞒着曾经的屈辱。由于一直把毒女和景安儿看做两个人,所以萧晨安到现在也是如此,将两个不同的意识体看做两个不同的人。只是她们始终都是一个人,就算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分成了两个不同的意识体,那也是不可置否的事实。
又想起了昨天下午的事,萧晨安还记得景安儿半昏迷半清醒时的拒绝,那时候他不懂,可现在他很清楚。尤其是当把浑身湿透的景安儿放进装着热水的木桶后,他想都没想就脱下她湿透的衣裳时,后背上已经结成丑陋的疤痕的印记。那是一个
字,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刻下的字,是曾经屈辱的象征。就算隔了一天加一个晚上,萧晨安的心里还是不能释怀。一想到原本光洁嫩白的后背,被一双粗糙的大手用不知道什么利器毫不怜香惜玉的刻下一个奴字,他就不可复加的火大,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他不是景安儿,已经足够的愤怒,那景安儿本人此刻有多难以接受,萧晨安想象不出来,也无法想象。
“安儿,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事到如今,萧晨安也只能在景安儿的面前压下心中所有的怒火,换上最为温柔的面孔去安抚着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一脸认真的看着景安儿,萧晨安的眼中有着担心,却是无比的真诚。他紧紧地抓着景安儿的双肩,力道不自觉的加大,强迫景安儿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下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在乎,因为从始至终你都是我的安儿。所以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情,把所有的过去当做一场噩梦,好好的休息一晚,第二天起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我跟你保证,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
景安儿呆愣愣的看着萧晨安,肩膀上传来了疼痛感,她突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伸手推着萧晨安,哭着说道:“别碰我!别碰我!好脏。放开我,放开,求求你放开我。”
萧晨安已经很累了,连续几天都没有休息好,再加上昨天被景安儿的举动吓到,更是不能放下心中的担心。本来就已经算是心力交瘁了,此刻景安儿还是如此的闹,萧晨安的怒气与不满也爆发了出来。他不顾景安儿的挣扎,弯下
靠近景安儿,眼中有着一丝不耐烦,手上的力度也不自觉的加大,他厉声说道:“别闹了,我已经看够了这场闹剧,所以不要再闹了。我说过一切都会没事的,不要再闹了。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也不知道还能忍多久,所以不要逼我发火。那些不好的记忆都会消散的,你只要做好景安儿陪在我的身边就够了。”说到后面,萧晨安直接吼了出来:“我不在乎你的过去,也不在乎你曾经变成了的样子,只要你现在是景安儿就好,是我一直放不下的景安儿就好。别在想那些过去。”
景安儿看着跟自己鼻尖都快碰到鼻尖的萧晨安的俊脸,被他从未表现出来的凶狠吓住了,稍微愣一下神,可肩膀好像要被捏碎了,传来的疼痛让景安儿抽了一口冷气。与其说她是感觉到身体疼痛,倒不如说比之以前,她的身体好似开始恢复知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的原因,当毒女的意识主导身体时,身体就好像五感俱失,什么也感觉不到。可当景安儿再一次苏醒,主导了身体之后,五感又好似恢复了。能够感受到身体上的疼痛,能够嗅出属于萧晨安身上属于别的女人的脂粉味,也能尝到眼泪的苦和涩。
“可我在乎,我做不到不在乎。”
景安儿的情绪也爆发了出来,她的双手打起了水花,冰凉的水珠落在两人之间。她使劲的挣扎着,想要脱离萧晨安的挟制,只是这样做反而使她更为难受。因为肩上的疼痛感越发的清晰,景安儿嘤咛了一声,大喊说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我很在乎。而且我背后的伤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已经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别碰我,很脏!
”景安儿的声音越来越弱,她无力的闭上眼,眼眶里的眼泪也顺势流了下来,苍白着脸色,痛苦的说道:“我的身体很脏,所以不要靠近我,也不要触碰我,很脏。而且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还有什么资格说陪着你,明明我都已经脏了,不要在理我了,就让我自生自灭。”
萧晨安听见景安儿的嘤咛声,他松开了抓着景安儿肩膀的手。看着这样子贬低自己的景安儿,心里又蹿起了一阵怒气,他不准景安儿如此瞧不起她自己,哪怕是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也不想她瞧不起她自己。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怒气冲冲的捧起景安儿的脸,动了真心的说道:“我不在乎。”
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在景安儿不可置信的眼光中,萧晨粗暴的吻上了她没有血色的唇,伸出手把未着一缕的景安儿抱了出来,径直走去了床榻。
他和她,今夜注定无眠。
同时,在上京城的锦懿卿,他正对着桌上的一封信若有所思。已经看完了那一封信,锦懿卿却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暗中送信来的人是什么意思?不过信中所说的消息的确很有震惊力,不失为一则好消息,只不过这种消息是真是假,还需要确认一番。冒然由锦家传遍天下,会引来的纷争恐怕不小,怎么说也牵扯了那么多家的利益。如果消息是真的,那恐怕又会惹起一阵风雨,不管是由那一边的人挑起,所有参与的人都不会再置身事外。
锦懿卿也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一次会是终结,说不定所有的一切事都会在此结束。思量了一番,锦懿卿唤来了锦夙,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去开封走一趟,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查一
下是否如信中所说。如果能和沈夜当面谈这件事,那就再好不过。如果不能,也无所谓,该知道都知道,只是要你去确认一番,不管有什么消息都尽快传回来。”锦懿卿拿起桌子上的信,递给锦夙,幽幽的叹了一句:“终于开始变天了。”
锦夙接过信,她拿出信封里的信,快速的看完,大概也明白了锦懿卿是在确认什么,只说道:“我会尽快传回消息的。”语毕,便离开了。
锦懿卿看着摇曳的烛火,他的心里也在快速的盘算着,只是他的心里也无法保证一定能行。
就这样在不平静的夜晚里,一晚上很快就过去,可以说快乐的时光总是十分短暂的。尽管这份快乐的时光之中夹杂着各自的无奈,可至少暂时快乐过。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大地上的时候,紧接着没过多久天就亮了。夏日的白昼总是来得格外的早,大街上也已经有了人声。
苏笙月就是被这阵声音吵醒的,他昨晚上因为太累了,所以睡得很沉,直至现在也没有完全清醒的感觉,还是睡眼朦胧的样子。他看着边上依旧在闭着眼的木青瓷,顿时就觉得满足了,昨晚上的不快也一扫而空。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伸手搂着木青瓷,继续埋头睡过去,不再理会从街上传来的人声。
木青瓷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正午了,她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房梁。只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她,始终有一些不舒服。她偏过头去,看着苏笙月的睡颜,顿时就清醒了。这张让她陷入梦魇之中而不可自拔的俊脸,此刻看起来是这般的平静,就像一个孩子一样安稳的睡着,没有半分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