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瓷十指纤纤,她端着茶水,跪在诸葛老先生面前,轻声说道:“小女自幼无人教导,嫁给阿宴,还多谢师父宽容。请师父喝茶。”
诸葛老先生接过茶水,他递给木青瓷一个红包,笑呵呵的说道:“这杯徒弟媳妇茶,我老头子可要好好品一品。你是好女子,应当有你的幸福。既然你们两个年轻人都决定了,我也不会说什么。不过有一点,那棵小白菜要给我送来当徒孙女,她既然认了我徒弟,就该是我徒孙女。就如我之前所说的,早点生一个,我老头子给你们看孩子,顺便让花朝给改改脾性,别不承认她精心养的白菜被拐走了。”
“你想都别想,被拐了一颗白菜,还会再送你一颗白菜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蛊婆真是被诸葛老先生给气到了,她不悦的说道:“哪有你这种不要脸的老头子,小辈的婚礼上说这些有的没的,让来的客人怎么看新人。”
木青瓷端起另外一杯茶水,走到蛊婆面前,慢慢的跪下去,把茶送至蛊婆面前,她感谢的说道:“多谢花长老来参加我的婚礼,一直以来多谢花长老的照顾了。我会好好照顾流萤的,师父也盼着这个徒孙女,花长老日后也会有个伴,随你一起照顾流萤。”
蛊婆接过木青瓷的茶水,她面容有些犹豫,叹了一口气道:“没见到女妧嫁人,看见你嫁人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话锋一转,“不过流萤绝对不可能入那个老头子门下,他想要徒孙女,你们就给他生一个算了。流萤是我的心肝宝贝,绝不可能让给他。”蛊婆有点激动,她喝下木青瓷敬的茶,平复了一下心情,把红包给了木青瓷,继续说道:“若是
再生了一个女儿,送到苗疆来,我老婆子好好照顾着。若是生了个儿子,就留给那个老头子当徒孙吧,也算了他的心愿。虽说儿子也好,可巫月神教的那些规矩,也只能养在那个老头子身边。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孩子!不如你们自己养在身边,别顾着那个老头子的抱怨。”
“我本来还以为你说句好话,生个徒孙女给我养。结果还是本性不移,女孩都要让你带到苗疆去,连个男孩都不让我养。过一个弄孙的晚年有那么难吗?”诸葛老先生也算是不满蛊婆的话,但没有发怒的意思,只是对于蛊婆的强势有些不满:“你巫月神教就不能改一改规矩吗?除了女孩还是女孩,从小就培养女孩,你是想建一个女儿国吗?以后你巫月神教就没了一个男人,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都要跟你一样变成连风干的白菜都不如的老婆子,你就不觉得作孽吗?等过段日子,我组一个苗疆情缘的车队,让那些还未娶妻的少年俊杰都去你巫月神教大门口守着,我看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怎么招架得住。最让我老头子心痛的是你巫月神教哪来这么爱美人呀,从圣女到守着大门的普通弟子都必须要美人。虽然守门的那些小姑娘只是清秀可人的小家碧玉。但是苗疆养人呀!那些小姑娘一个个灵气十足,唱起歌来跟百灵鸟一样。让她们一辈子老死在巫月神教,不得外嫁,你也好意思。”
蛊婆的脸彻底沉了下来,她忍着要爆发的情绪,不高兴的说道:“老头子你懂什么,巫月神教中虽然女子居多,但是男子并不少。也由着那些适龄的弟子随意婚配,你少来胡扯,坏了我巫月神教的名声。”
司
仪一看两位高堂要开始吵起来了,他赶紧高声说道:“礼成,送入洞房。”
这一下子两个高堂都安静了下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木青瓷并没有由喜婆搀扶着,她站在萧妄宴面前,侧过身面对着他。回眸之间,朱唇榴齿,言笑晏晏,只似画中人。
萧妄宴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木青瓷,也就是这一次回眸一笑,将会永远记在萧妄宴的心中。多年之后,萧妄宴依旧会想起今日,那穿着火红嫁衣的人,巧笑倩兮。犹记当初,你回眸莞尔,一笑倾城百日香。
木青瓷转过身去,她提起衣裙,莲步轻移。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转移过目光,未曾看过在座的众人,好似眼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人。那步履轻盈的身姿,给人一种缥缈的感觉,让人抓不住她的一片衣角。
萧妄宴忽然生出这种想法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看着木青瓷的背影,上前一步,他抓住木青瓷的手腕,一把把木青瓷拉入怀里。低下头看着怀里这位秋水为骨玉为肌的美人,眼中有那么一刻的眷恋,也在宣告他对木青瓷的占有权利。只是接下来木青瓷的举动,却是让萧妄宴没有料到的。
木青瓷对于萧妄宴的举动感到不解,不过瞬间就收起了脸上的疑惑,她的余光扫过了在场的某些人。柔弱无骨的双手慢慢攀上萧妄宴的脖颈,眼波流转,朱唇微弯。她慢慢的靠近萧妄宴,在他的唇角留下了一个吻。
萧妄宴的眼神一滞,他的眼中有着不可置信,不过一瞬,他好像就明白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感觉被利用了,还是不想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萧妄宴抱着木青瓷,不再满足唇角留
下的清浅的吻,他回应着主动的木青瓷,温热的触碰,唇上的柔软,传入鼻间的淡淡香气,更是加深了这个吻。
莫景凉看着厅堂前拥吻,且毫不避嫌的两人,整个人一顿。他端起的酒盏,酒盏中的酒水微微泛起涟漪,看起来他心里并不平静。由端着酒盏变成握着酒盏,突然发出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只见莫景凉将手里的酒盏捏碎,尖利的碎片刺穿了他的手,鲜血顺着手中还捏着的酒盏碎片流下,滴在桌子上,也沾上了莫景凉的白衣。可莫景凉好像根本没有感受到痛苦一样,他端坐在位置上,一动也不动,眼神一直落在厅堂前缠绵的两人身上。面若冰霜,尽管他如琼林玉树,美若冠玉。平日里也没一丝笑颜,可也不似现在这般冷得好似一块冰,脸上写着生人勿近。
“公子!你受伤了。”冷冰熙连忙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来,她被这样的不说话,也不动一下的莫景凉吓到了。冷冰熙从来都没有见过莫景凉这副样子,想要杀人的样子。眉宇间有着冷冽,眼神更是冰冷无比。
“弟弟,你的手再流血。快把那些碎片放下,不然还要扎伤手。”莫静岚也是紧张的说道,她的脸上满满都是担心,莫景凉这种样子,就连她都没有见过。大家姐被传死的时候,也不曾这样过。在莫静岚的眼里,莫景凉一直都很有分寸,从不会因为某人某事而做出某种过激的举动。可惜的是莫静岚并不懂男人的占有欲。
莫景凉对于她们的话置若罔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木青瓷和萧妄宴,手里的碎片被越捏越紧,碎片也深深地扎进手掌心里,血也因此滴淌得更加厉害。他好似并没有感受到
丝毫的疼痛,也或许是心疼得太厉害,从而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了。
萧妄宴放开木青瓷,他偏过头在她的耳边,以最轻的声音说道:“你的目的达到了,只有这一次我会原谅你,也仅仅只有一次。你作贱自己,利用我来气别的男人之类的事情,千万别做,否则你会后悔的。”语毕,萧妄宴顺势在木青瓷的脸上落下一吻,又恢复成之前的模样,退了一步,温和的说道:“多谢夫人的馈赠。”
木青瓷的心一紧,她藏在嫁衣袖子里的手也是握成了拳头,她的眼底有着一丝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笑意。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大不了的吗?不过是一具身体罢了,早已经不属于她了。可是心却突然疼了一下,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转身随着带路的喜婆走了。她的步子很慢,那瘦小的身体在合身却宽大的嫁衣里显得格外的清瘦。木青瓷这个时候真的很想笑出声来,她太了解萧妄宴了,所以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利用萧妄宴气别人。作贱自己吗?也许早就已经作贱过了,所以此刻才会那么不在意。
莫景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木青瓷的脸上,他在木青瓷转身的那一刻,好似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自嘲。那嘴角的笑是那么的得体,也是那么的讽刺,一点也不像一个期待着为人妇的新婚女子。莫景凉知道,他已经忘不了木青瓷了,就像忘不了成佛崖上那受伤的眼神。同样的自嘲,毫无阻碍的重合在了一起。她并不幸福,也并不快乐,一切都是假装出来的,唯有痛苦长留于心。莫景凉一瞬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也不管众人如何看,反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