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莫景凉没有任何异常,莫阑珊的心放下了,笑逐颜开:“放心吧,阿凉,我有分寸。不会让你为难的。”又望屋外看了看,“无争了,怎么没见他?”
莫景凉平静的解释道:“姐姐听说大家姐你还在,一个人就跑出来了,我让无争去接她。”顿了顿,抬眸直视莫阑珊道,“顺道把冰熙接回来。”
莫阑珊一愣,装作惊讶道:“冰熙也是去接岚儿了吗?也不说一声,真叫人担心。”
莫景凉垂下眼帘,波澜不惊的说道:“冰熙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大夫说没有静养一个月,是不能受累颠簸的。我打算让无争把姐姐接去陪冰熙,这次的事还是不要让她参与为好。”
“是……是吗?”莫阑珊放松了戒心,担心的说道:“冰熙要休养一个月吗?听着怪严重的。不过这样也好,岚儿也好磨磨性子。”
莫景凉点头:“不一定是一个月,一切要大夫说了算。只是一个月内都无法动身。大家姐,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莫阑珊微笑着:“阿凉,不要太累。”
“嗯!”莫景凉推动着轮椅,因为他的双腿不便,
在修建倾月山庄之时,特地修成了利于他推着轮椅行走的路。
莫阑珊缓缓关上门,眼角微微上扬,弯起一缕冷笑,说不出的诡异。
莫景凉推着轮椅慢慢的走着,眼睛深处除了冷漠还是冷漠,该问的已经问了,该说的也已经说了。接下来的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他不是信命的人,却感叹老天开的大玩笑。司琰的心腹来告诉他冰熙找到的时候,他不愿意相信会从冰熙嘴里说出来小心大家姐的话,更想相信那是司琰骗他的。自欺欺人可能吗?人总是会变的,不管是木青瓷还是莫阑珊,当年的她们已经死在了当年。现在活下来的只不过是另一个全新的人。
在莫景凉记忆的最深处有两个女人,不,还称不上是女人,是女孩。一个是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莫阑珊,一个是给了他新生的木青瓷。莫景凉从来不信誓言一说,因为他向来说到做到。可他曾在心底默默立下誓言,要成为能够保护好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强者,可是他食言了。莫阑珊,木青瓷在不同的时间从他的生命中消失,后来又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只
是那两人已经彻底改变,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莫景凉至今还记得莫阑珊当年温言浅语的模样,还记得木青瓷那双宛如星辰一样明亮的眸子,只不过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可能她们都已经忘了她们当年的样子,还念着往昔有什么用吗?
叶轻轻拿着酒出来时,司琰双手搭在靠窗的栏杆上,窗户开得大大的,属于夜晚的凉爽随着夜风一同吹在身上。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也顺道把酒递给他,自顾自的喝起来:“大夫说她已经稳定下来了。”她,自然指的是冷冰熙。
司琰扔掉酒塞,淡淡的说道:“自小时我就知道我是皇兄的替身,这样我本该怨恨的,可我却恨不起来。我和我的母妃从来都只是父皇的棋子,我母妃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父皇合葬,可我并没有实现她最后的愿望。因为我不能对不起母后,是她保住了我的命,也给我母妃活下去的路。她最爱的丈夫就被她的仁善分给了我母妃,分给了我。我常常在想为什么一个人可以爱人到这种地步,可以毫无芥蒂让出自己的丈夫,然后在装作若无其事。父皇因此冷
落母后二十年。明明是最相爱的人,却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和皇兄长大,成为最好的兄弟。父皇的儿女并不算少,只是大多数兄弟都依靠着外戚妄图争夺皇位。都说江湖复杂,进入江湖之后我才发现与朝堂相比,江湖算不上什么。”
叶轻轻听着司琰云淡风轻的话,心没由的一阵绞疼,思绪不自觉的远去,她想到了她曾经的生活,说是暗无天日也不为过。“可是你活的很幸福,有皇兄、有父皇、有母后、有母妃在你身边。”
司琰苦笑:“或许吧。直到十六年前,母后诞下了一位帝姬,可以说是老来得女,因此那段时间父皇和母后关系也不似从前那般冷硬。我和皇兄曾立下誓言,要一辈子宠爱着这个迟来了十六年的小妹,一辈子保护着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谁知道好景不长,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结束了,宫闱之乱到底还是来了。也就是那一年父皇宣布小妹病重送往国安寺静养,两年后公主夭折,又过了两年父皇病逝,次年母妃病逝。就像是早已经安排好一样,只是时间的早晚。”
叶
轻轻听得似懂非懂,只问道:“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所以不太清楚。有,恐怕也忘了。”
司琰饮了一口酒,苦笑出声:“两次宫闱乱,两次失去至亲之人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可事实的真相并非如表面一样,这就是宫廷。十六年前宫闱之乱时,熙宁被人偷偷抱出宫外,扔在广陵,那时她才一个月大,还是个婴孩,被扔在冰天雪地的大街上。三年后父皇毒发,无药可治。原来早在宫闱之乱时他就中了毒,只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他本人。直到过了两年,毒开始发作,父皇一个人撑着,只好停下暗中寻找熙宁的事,宣布公主夭折。父皇只撑了一年,毒早已深入骨髓,也注定他不能再陪着我们。父皇去世的那一天,我简直不能把他和一年前的人相比,就像是两个人一样。后来皇兄继位,尊母后为敏毓圣母皇太后,尊母妃为惠安太妃。因为朝廷虎视眈眈,必须把全部精力转移到朝堂上,镇压住野心勃勃的各位王爷。后来弄出一些事来,只是为了更好的掩埋宫闱之乱后公主失踪的真相,让有异心之人寻不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