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秦皇回到寝宫后，就瘫软在了龙床上，不断咳嗽。
一旁的老太监见状顿时手足无措，等到那汤药送过来，他才颤颤巍巍地端过去说道：
“陛下，喝点药吧。”
秦皇咳了半晌，直到满脸通红，这才喘着粗气仰面躺下。
皇后见状微微叹了口气，端起汤药又一次开始服侍秦皇喝药。
“陛下，可不敢再妄动肝火了。”
秦皇喝了一口汤药，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朕也不想动肝火啊！今日辰儿的那句诗，现在还堵在朕的胸口！”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是在戳朕的心窝子，点朕治理无能啊！”
“这句诗多么讽刺！多么的讽刺啊！大秦种满了粮食，可种粮食的农夫却依旧会被饿死！”
秦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否看见了那饿死的农夫。
半晌后，秦皇睁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朕，何尝不知百姓之苦！”
“辰儿所提的摊丁入亩之策固然好，若是能够实施下去，百姓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朕虽贵为皇帝，眼看有法可施，但却要被那些门阀权贵这座大山挡在了面前！”
“朕，如何能不动肝火呢？”
皇后递了一勺汤药送到秦皇嘴边，眉头紧锁叹了口气。
“陛下，臣妾是妇道人家，有些事情或许想的太过于简单，说出来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但说无妨。”
皇后一边给秦皇喂药，一边缓缓说道：“这摊丁入亩看起来是益民之策，可我们一直沿用的两税制又何尝不是呢？”
“两税法改革之初，也是利民之举，几百年沿袭下来不也出现了不少弊端吗？”
“改来改去，除了劳民伤财，引发动乱之外，也就安稳了几十年。”
皇后用手帕擦了擦秦皇嘴角流下的汤药，接着说道，“陛下，这摊丁入亩动的可是豪强乡绅的利益！”
“他们这些人颇有家资，且每家每户都聚集了几百上千人，这些人一旦闹起来了，甚至有可能动摇国本啊！”
“您别忘了，现在可是六皇子潜龙九测前夕！若是六皇子因为推行摊丁入亩而得罪了豪强乡绅，那岂不是把支持者都挤到了三皇子那边？”
秦皇闻言眉头紧锁，微微的点了点头。
是啊，现在是潜龙九测前最重要的日子。
辰儿做了那么多事，若是因为这土改新政最终导致没法成为太子，那岂不是舍本逐末？
“那依你的意思……”
“陛下。”皇后接着说道，“很简单，摊丁入亩之事六皇子若是真想实施，等他登基，继承了陛下的皇位，到时再改革，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今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不久后的潜龙九测！”
秦皇闻言当即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就听门外老太监突然通报道：
“陛下，六皇子殿下求见！”
秦皇看了一眼皇后，摆了摆手说道：
“让他进来。”
方辰迈步而入，看到秦皇又开始喝药，顿时眉头微皱道：
“父皇，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秦皇摆了摆手说道：
“暂时死不了，辰儿，你来是想说摊丁入亩的事吧？”
方辰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不，父皇，摊丁入亩之事兹事体大，儿臣不会逼迫父皇急着做决定。”
“儿臣是突然想到，过几天是重阳节，儿臣本想邀请父皇一同去京郊万寿山登高，一来过一过重阳，二来为父皇祈福。”
皇后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方辰，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精明，心里顿时就猜到了方辰心里面肯定藏着什么事情。
“六殿下，陛下身体不适，无法登高。”
方辰点点头道，“儿臣知道。既然父皇身体不适，那登高祈福之事，儿臣便自己去了。”
秦皇闻言眉头微皱，从床上坐了起来，“无妨！若只是外出登高祈福应该没什么大碍！”
“太医也说了，朕的身体是肝火旺盛导致，适量外出运动散步反而有助于朕的身体康复。”
“只是这病时好时坏，就暂时定在明日吧，就当提前祈福了。”
方辰闻言点点头道，“那儿臣就通知礼部准备出行之事。”
“不用。”秦皇摇摇头，“只不过是出行祈福而已，不要惊动百姓。”
“辰儿，你去找辆舒适的马车，带几十随从，乔装成富商陪朕出行便可！”
“是！儿臣这就去准备！”
说罢，方辰便离开了秦皇寝宫。
见方辰出去，皇后眉头微皱，站起身追了出去，叫住方辰说道：
“六殿下，你当真没有盘算什么事？”
方辰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皇后，笑呵呵地凑了过去，贴着皇后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说道：
“母后很希望儿臣做出什么事吗？难道是对你做什么吗？”
皇后心头一紧。
这可是在陛下的寝宫外！
这个小畜生胆子真就这么大吗？
方辰见她脖子都红了，一脸局促的样子，轻声笑道：
“母后放心，儿臣心里有数。对了，这也是南宫大人的看法，希望母后能够支持。”
皇后眉头紧锁，眼看着方辰转身离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摊丁入亩，若是能够实施，自然是好事。
只是这件事阻力大到无法想象，真的可能吗？
……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方辰那个小儿，当真是欺人太甚！”
刘千逯下了早朝后并没有回户部，反而来到了刘贵妃的寝宫，恼羞成怒地来回踱步，嘴里不断地怒骂着。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也敢和我大谈土地税制？”
“他以为他是谁？皇帝吗？他还早着呢！”
“还没登基，就给我找了那么多事，若是让他登基做了皇帝，我这户部尚书干脆拱手让人算了！”
刘贵妃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哥哥走来走去，沉声说道：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与其在这骂他，倒不如想想怎么搞砸他的潜龙九测！”
“煦儿现在在他宫中，一步也出不去，反而让大皇子和那两国使臣勾肩搭背，若是潜龙九测出了问题，那煦儿的对手，就不只是方辰，还有大皇子！”
刘千逯闻言顿时瞥了一眼刘贵妃，冷笑道：
“那还不是煦儿自己不争气？”
“他再不争气，也是你的侄子，我的骨肉，他如果当不上皇帝，咱们刘家就彻底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