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讽刺。
如果这不是亲身经历的案件，陆鹿都要以为自己是在看什么荒诞的悲剧电影。
一群杀人犯刽子手，将其中最为恶毒的一个人留给了受害者，在做了帮凶，又间接催生出一个杀人犯之后，这些竟然还能说得出“把这个人渣留给你”的话。
陆鹿嗤笑一声，忍不住点了点头。
女人的恨意昭然若揭，整个案件的脉络也已经梳理清楚。
莫林回顾过前后的证词，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漏洞，就冲陆鹿点了点头。
虽然刚才才经历过那段痛苦至极的回忆，陆鹿心中对莫林还有些没有消除的芥蒂。
可她也很清楚，此时此刻，莫林能带给她的帮助绝对是巨大的。
所以陆鹿只能压下心间的异样，也冲莫林点了点头：“那今天的问询就到这里了，你承认是自己杀了王应，对吗？”
很显然，女人在动手之前就已经心存死志，听了陆鹿的问话，她几乎没有半点儿迟疑的点了头：“是的，我承认。那些人的特征，我之后也会交给你们。”
说着，这女人看向陆鹿，眼神是让人无法承受的沉重期许：“希望你们可以尽快抓到那些人，就可以
让更多的人免受伤害了。”
陆鹿点了点头，神色笃定：“放心，我们一定会的。”
现在的问题是，从王应那边得到更多消息的可能性被阻断了。
但是根据这女人的描述，陆鹿和莫林都无法对她责怪什么——作为一个受尽了迫害的可怜人，虽然她的行为有违法律，但是从个人的感情上来说，陆鹿并不觉得她的所作所为需要被谴责。
陆鹿抿了抿唇：“我去尸检，看看尸体上能不能发现什么信息。”
莫林稍作沉吟，就重新拿出纸笔，看向了仍旧坐在对面，但神色舒缓了许多的女人。
似乎是警局给了她难得的安全感，这女人竟然露出了一种，像是依偎在最信任的人身边的柔和微笑。
“你在王应身边那么多年，对这个组织的势力分布了解多少？”
女人转过视线，温和的笑了笑：“我不了解太细节的东西，但是我知道的，一定会都告诉你们。”
陆鹿松了口气，也忍不住露出了点笑意。
虽然失去了王应的线索，可是换来了一个更为配合的证人，不用担心她真真假假混淆视听，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了吧。
莫林在这头继续对组织进
行调查，而陆鹿就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一头扎进了尸检室。
在目前的情况下，工作确实能够帮助陆鹿脱离开跟莫林有关的思绪。
在尸检室内，王应的尸体就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这还是第一次，陆鹿没有对一名凄惨的死者感受到任何的同情和悲伤。
那具尸体已经千疮百孔，刀口的痕迹与那女人握在手中的匕首一致，而从下刀的深浅和力道来看，几乎可以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陆鹿抿了抿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随着尸检的进行，陆鹿也在尸体上发现了更多的线索和细节。
比如手腕脚腕上被绑缚的痕迹，大力挣扎下留下的擦伤还有骨骼的扭曲，陆鹿长长的叹了口气，神色被尽数掩盖在口罩底下。
在这种情况下，王应是死于失血过多，还是致命伤口，都已经不太重要了。陆鹿将记录做完，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同情的神色。
而另一头，拿到了证词的莫林几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相关的内容提交给了洛林和警局上级。
女人确实没有丝毫的隐瞒，那份证词详细的可怕，不仅仅是以王应为首的小型犯罪团伙被抖搂的
干干净净，甚至连组织在本市的运输途径，都被大致描述了出来。
那女人在讲述的时候似乎还有些遗憾和自责，反倒是莫林开口安慰：“你毕竟是受害者，能够知道这些，已经不容易了。”
说着，莫林不知道是透过这女人看到了谁的影子，神色柔和的继续道：“如果所有线索都需要你来提供，那就是我们警方的无能了。”
那女人怎么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看惯了情感纠葛的。
几乎是莫林看过来的一瞬，女人就察觉了他有些遥远的视线。
这女人笑了笑，意有所指的开口：“有些人和过去回不来，但是现在的人，必须要记得珍惜。”
莫林一怔，神色猛地一冷——
不过很快，这男人缓了缓神，冲女人点了头：“我明白。”
信息已经上报，洛正的反应也是极快。
几乎还没有半天的时间，那头的消息就已经回了过来：“王应的窝点我们已经端掉了，但是现场的情况很差。”
“我已经就案件做了移交，你们可以负责交接，去了解现场的情况了。”
得是什么样的现场，才能让洛正都说出很差这两个字？
莫林皱了皱眉，心下已
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而洛正的话却还没有说完：“根据你们这边给出的证词，已经撤离的组织成员，我们正在进行追查，目前没有十分切实的证据。”
“但是你们放心。”洛正哼笑一声：“王应和他的那些喽啰们，肯定跑不掉一个故意杀人罪，都得给我进去！”
这话说的粗糙，可其中的道理却是半点不差。
莫林勾了勾唇角，眼底都显出两分光亮来。
至少到现在为止，之前的受害者们，可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但是与此同时，还有许许多多没有被人发现的案件发生在世界何处。
莫林轻轻呼出口气，一把拽过挂钩上的外套，三步并做两步冲下了楼。
在法医鉴定室的门口，莫林拽展了笔挺的警服，伸手敲开了陆鹿的门。
对上陆鹿略显冰冷的视线，这男人神色平缓：“出发吧，王应那边有新的消息了。”
王应的消息？
这话一出，陆鹿是片刻都不敢耽搁，就赶忙收拾好了东西，用最快的速度站在了莫林面前。
洛正发来的地址就躺在莫林的文件中，两人赶到现场，才发现这处属于王应的据点，表面上竟然是一家正常营业的歌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