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是十分熟悉的环节,如果不是坐在对面的都是同僚,陆鹿简直怀疑自己是误入了警局的审讯现场。
莫林的气场压得几个前辈都有些僵硬,这男人也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根本就毫无察觉,仍旧保持了一副冷漠的面色。
“当时的报告都在这儿了吗?”对面的警员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被莫林毫不客气的打断。
“两个月之前的案子,你们应该还记得具体经过吧?你们对案件的推测是什么?”
莫林的问题实在是太快,对面的警员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迟疑着开口:“按照现场勘查情况,死者应该是在核对账目,根据家属的证词,在火灾发生前,他还在跟家里人通电话。”
通电话?
陆鹿和莫林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疑惑。
对面的警员接着道:“之后就是店面电路老化引发了火灾,死者没能成功逃生。”
说到这儿,这警员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我也知道你们的问题在哪儿,根据尸检报告和现场发现的纸条来看,我们也认为是有人恶意纵火。”
明显这个案子让人十分映像深刻,哪怕是过了两个多月
,对面的警员叹气这事儿,仍旧十分清晰。
“主要原因是家属的证词,证实说火灾发生前,他们一直在通话,甚至还听到了那头火警报警器的声音,和肖经理的呼救。”
这警员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有第二人在场,并且杀死了死者取走器官,一直维持着通话状态的家属不可能一无所知。”
“所以我们多方面考虑之后,将纸条定性成了恐吓,按照意外失火进行了结案,家属方面也是赞成的。”
这么说来,似乎真的没有什么问题。
家属的证词和通话在这个案件里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陆鹿低着脑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十足的异样。
她抿了抿唇,反倒是莫林先开口询问:“监控呢?”
对啊,监控!现在还有什么是能逃得过天眼的?
陆鹿豁然抬头,却看着对面的几个警员摇了摇头。
“肖经理自己的店面中没有安装监控,而道路尽头的监控探头并没有开启。我们当时也调取过相关的监控内容,没有办法根据监控确认嫌疑人。”
“但是根据我们在现场调查的情况来看,基本排除了有人在火灾时进入现场的可能性。”
莫林稍稍点了点头,忍不住露出思索的神色来。
这么一段询问结束,对这几位警员的职业素质,陆鹿和莫林都基本上保持着肯定的态度。毕竟他们已经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到了最好,就是换个什么人来,估计也没法调查处更多的东西了。
可是这个案子……
陆鹿皱紧眉头。
不过还不等两人思索出个什么结果,坐在对面的其中一个警员就迟疑着开口:“其实还有一点。”
“什么?”现在无论是什么证据,对陆鹿和莫林而言都十分重要。
两人的视线一起投了过去,那警员似乎是僵了一瞬,这才开口道:“那个肖经理的人品,好像不太行。”
这是个什么说法?
陆鹿和莫林对视一眼。
那警员就接着道:“其实这个也没什么证据,毕竟结案之后我们就没有再做过相关的跟进了。就是我觉得,对自己家人去世,肖经理的家属好像没有多难过。”
说着,似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我这也就是胡乱猜测,说不定人家家里就是感情比较内敛呢?”
他语气有些自嘲,陆鹿反倒是摇了摇头:“你是警察,任
何猜测在合理的情况下,都是好事。”
安抚完这一句,陆鹿和莫林本着不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的原则,就看向对面的几个警员:“那个肖经理的住址,你们还有记录吗?”
几个警员对视一眼,就将一份十分详尽的地址交了出来。
走访肖经理的家人也不是陆鹿一时兴起的决定,事实上她从开始梳理案件的进程开始,就一直有这挥之不去的疑惑。
假设这个案子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谎,那就有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出现。
现场勘查来看,火灾发生后没有人进入现场,而肖经理跟家里人的通话一直持续到了火灾发生——那么肖经理的器官,到底是被谁取走的?
按照尸检报告的说法,肖经理的器官是死后被人摘取,那么其中就必定有一个时间差,留给这个摘取器官的凶手。
这个时间差从何而来,说谎的又到底是谁?
陆鹿坐在黑色轿车的后座,神色有些阴翳。
莫林将车停稳,语气沉缓:“怎么了?”
陆鹿仰起头,一边对比地址,一边看着自己面前的这栋老旧楼房,语气有些沉郁:“有了点儿不好的猜想。”
说着,她一边解开
安全带下车,一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整个案件看下来,最有可能撒谎的,就是肖经理的家属。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包庇一个罪犯,而且是摘除了自己亲人内脏的罪犯?”
陆鹿抿紧了唇瓣:“他们应该没有说谎的理由才对啊!”
“有没有理由,总得问过了才知道。”莫林似乎也早就有了这样的猜测,陆鹿话音落了,这男人的脸上也没有显示出分毫的惊愕来。
他关上了车门,冲面前的老楼扬起下巴:“这个位置很奇怪。”
陆鹿也是点了点头:“我记得肖经理死后,应该是有一栋平层公寓作为遗产留下来的。更何况还有近百万的遗产……就算他的家属没有居住在公寓里,也不应该在这种地方。”
说完这话,陆鹿就迈开了步子。
她小心翼翼的绕开堆积如山的垃圾,捂着鼻子钻进了老旧小区的楼道。
这楼道里阴暗逼仄,甚至连声控灯都爬到一层厚厚的蜘蛛网,对陆鹿的呼唤毫无反应。
两人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爬到了六层,敲开了那个简直可以称得上的一贫如洗的家庭的大门。
陆鹿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