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精神检查,当仁不让的自然就是莫林的医生好友。
这男人拿起手机,语气十分的理所应当:“他前几天才从我这儿拿走一面锦旗,不来干活说不过去。”
陆鹿还对那位清俊的医生有些印象,毕竟能把嫌疑人家属玩儿的团团转的人,世上也确实少见。
能跟莫林相处的朋友,自然是十分识大体的类型。电话那头的医生几乎没有多纠结什么,就定下了检查的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内,警员也已经通知到了双方家属,乌泱泱的一大群人聚在警局大厅,把自诩见过大世面的陆鹿也吓了一跳。
杨阳就弯下腰来,凑近之后压低了声音道:“这事儿闹得挺严重的,毕竟是杀妻,还是那么残忍的手段,女方的人基本上都来了。”
这么一说,陆鹿倒是也可以理解。
年纪轻轻的小女儿,就因为一次结婚断送了性命,还是死在自己的丈夫手里——这要是换给她,都恨不得直接拎起凳子去跟人碰碰了。
现实也确实像是陆鹿所想,女方的家属明显情绪激动,看向男方家属的神色像是恨不得要吃人一般。
而男方就显得十分气虚,
一边低着头赔礼道歉,一边连头都不敢抬,身体几不可见的在颤栗。
要不是站在警局的大厅里,陆鹿真觉得男方这么几个人,都不够气头上的受害人家属打。
“诸位。”虽然是心下不值,可该走的流程也不能缺。
陆鹿打断了大厅内嘈杂的声响,沉声开口道:“关于这个案子,我们现在要向双方家属了解一下情况。”
一时间,大厅内十几号的视线都集中在陆鹿的脸上。
不过怎么也是一线法医,陆鹿并不怯场,那双小鹿眼微微眯起,十足的凌厉:“我先了解一下,请问许淼和邹森两人是出于什么原因结婚的?”
“两人在结婚之前有感情基础吗,存不存在逼迫行为?”
这话根本不用女方家属作答,男方的家属就已经急匆匆的开了口:“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了,肯定是有感情基础的啊!”
邹森的母亲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穿金戴银,看起来家庭条件十分优渥。
虽然自己的儿子杀死了儿媳,可在她的脸上,陆鹿并没有看出太多的悲伤和难过,反倒更多的是一种隐隐的畏惧和担忧。
她在害怕什么?
陆鹿暗自记
下了这个疑点。
邹森的母亲并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显小的女警察已经从自己的脸上找到了蛛丝马迹,她还故作无奈,微微叹了口气。
“要说森森和淼淼,怎么说也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啊!我们两家门当户对,都是知识分子出身。”
这女人摇了摇头:“森森还自己经营着公司,淼淼是个大学的老师,他们两个在一起,我们两家都是同意了的。”
“再说了。”邹森母亲的语气十分理所应当:“他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感情怎么样,我们两家的人都是看在眼睛里的。”
“就他们自己家说,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啊,是不是?”邹森的母亲可算是看向了一旁许淼的家属。
许淼的母亲也确实像她所说,是个十分温柔知性的女人。
她年岁不轻,穿的衣服却是十分修身,脖子上戴着一串翡翠,看起来价值同样不低。
这会儿,这女人正靠在自己丈夫的肩头,眼底通红,盈满了泪水。
而许淼的父亲也是眼眶微红,这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无奈:“他们两个认识三个月就闪婚了,我们当时
劝过淼淼,谈恋爱要多了解,可她不听。”
这话音落了,邹森的母亲就急了眼:“亲家公,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小年轻互相看对眼,你还非要拦着不让结婚?我们森森的条件也是数一数二的,万一被别的姑娘啊——”
眼看着警局大厅就要变成两方人马大战的闹市,陆鹿赶忙扬起了声音阻止:“安静!”
底下的视线又投了过来。
陆鹿梳理过两方提供的信息,就直接开口道:“接下来,我问谁,谁来答,尽量简洁明了,另一方不要插嘴。”
到了这会儿,陆鹿可算是明白莫林为什么喜欢用这样不近人情的命令式语气。毕竟在这种时候,如果你去商量,怕是几天也拿不到需要的线索。
陆鹿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就看向女方的家属——这一群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许淼的母亲更是哭的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我问一下,许淼的家属,许淼和邹森恋爱期间,是邹森主动的吗?”
“是的。”许淼的父亲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语气十分的笃定:“我们家一向封行交流,淼淼和邹森刚谈恋爱的时候,就跟我们说过
这个男孩。”
“她说邹森很喜欢她,第一次知道她的生日就很主动的准备了宴会和礼物,之后的交往过程中,也一直是邹森在主动。”
说起这事儿,这位社会经验十足的父亲叹了口气:“我是劝过淼淼的,毕竟一个人对你大献殷勤,多半都是因为你有利可图。但是淼淼已经喜欢上了,我们的劝告毫无作用。”
陆鹿在本子上划下一笔,接着就看向一边的男方家属。
面对邹森的家人,陆鹿的语气可就没有刚才那么温和了。
她缓声开口,问出的问题十分尖锐:“请问,邹森是否有相关的精神病史?”
这话一出,整个打听的气氛陡然沉了下去。
不仅仅是陆鹿,许淼的家属也盯紧了邹森的父母。
几十号人的目光足够凝成实质,邹森的父母脖子都有些僵硬,张了张嘴,老半天才吭吭哧哧的反驳道:“没,没有!”
“你这人怎么张口就来,我们森森那么健康的孩子,当父母的能不知道吗?!你不能因为想给我们森森定罪,就编这种莫须有的事儿——”
不等这两人辩解完,陆鹿就是一声冷笑:“这是我为了给他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