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但这些条例是建立在嫌疑人身心正常的情况下的。”这律师摆了摆手。
“我的委托人精神方面有一些问题，这些暴力行为是不受他本人控制的。具体的情况委托人家属会向警局说明。”
说完这话，这律师就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退开两步，将身后的那对年老夫妻露了出来。
比起律师，这对夫妻反倒有些紧张。
女人搓了搓手，往前走了两步：“那个，那个我家这孩子吧，从小精神就不太正常。他就是一激动，受了刺激，就容易动手。”
“不过孩子没有坏心的！他就是脾气冲了点儿，平时对刘艳也是很好的啊！不然刘艳也不可能跟他过这么长时间对不对？”
这女人说完，就小心翼翼的看向莫林，神色里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期许。
“书面证据。”莫林的冷漠可不是针对什么人的，就算面对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他也照样能冷着一张脸，语气冷淡的提出要求。
“这个，这个有的！”老太太赶忙转头，就要从律师的公文包里去拿所谓的书面证据。
“等等。”倒是陆鹿被下边的动静惊动，开口制止。
“我有两个问题，第一，如果他从小就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那他以前接受过相关的治疗吗？在婚检的时候有发现过吗？”
陆鹿看向那手足无措的老人：“如果你们隐瞒了精神疾病相关的问题，那这场婚姻本身就是违反相关法律的。”
“还有。”陆鹿也是难得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按照你们的说法，酒精和争吵都可以算是周扬情绪激动发病的诱因。”
“如果他知道自己精神方面存在问题，为什么会大量饮酒？他是为了借助酒精引发疾病来进行脱罪，还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有这种，会导致暴力行为的精神疾病呢？”
陆鹿这话说完，现场的气氛就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小警员用一种几乎敬仰的神色看着陆鹿，而那对老年夫妇，则已经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站在一边的律师。
不过这证据本来就不充分，被陆鹿将了一军，那律师暂时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办法，就只能开口强行挽尊。
“我相信周扬先生一定没有这样的意思，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只是个十分遵纪守法的人，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问题——”
这些套话谁不会说？
陆鹿摆了摆手：“你没必要给我讲什么你的了解，我们警方不看了解，只看证据。等你们能拿得出周扬相
关的证据，我们再酌情思考你们的提议。”
说完这话，陆鹿也不给几人再开口争辩的机会，就直接摆了手：“送他们出去，怎么也是警局，能让他们这么闹？”
小警员看了莫林一眼，得到了首肯后就理直气壮的伸出了手：“请不要妨碍执法机关办案，不然我们会对你们进行依法拘留。”
遮羞布被陆鹿掀的干干净净，这三人只能赶忙出了警局。
眼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陆鹿忍不住抱起双臂冷笑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
莫林也是难得赞同的点了头：“周扬有精神病的可能吗？”
“怎么可能。”陆鹿一耸肩：“要是真有什么精神病史，咱们查的时候会查不出来？如果他接受过治疗和检查就会有记录，如果没有，他父母又是哪儿来的书面证据？”
“我看那个律师就不对劲。”陆鹿冲门口扬了扬下巴：“现在这种人多了，为了钱不要良心，给一个杀人犯脱罪，也真不怕折寿！”
陆鹿愤愤哼出一声，莫林却是转过视线，神色稍沉：“那我们就要加快速度了。”
“为什么？”陆鹿不由得有些莫名：“现在不是已经很快了吗？”
莫林向来不介意帮陆鹿解答疑惑：“
一次不成，他们不会放弃尝试的。如果在我们定罪之前，他们真的伪造出了足够减刑或是查看的证明呢？”
陆鹿面色一变，忍不住咬紧了牙关：“如果这种人都能用精神病来逃脱法律的制裁，我就当场脱了这身衣服！”
说完这话，陆鹿猛的转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了楼：“尸检报告已经写完了，我去调查周扬的社会关系。我就不信这么一个变态，在跟朋友的相处中间会一点问题都没有！”
陆鹿干劲勃发，莫林看着她的背影，神色也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所以等陆鹿下楼，看到的就是站在车前的莫林。
“走吧。”不等陆鹿发问，莫林就先下手为强，直接帮陆鹿拉开了车门。
“你也去？”案件当前，陆鹿一时有些纠结。
莫林就像是没有看出陆鹿的迟疑，这男人面色如常的坐上了驾驶座，语气平铺直叙。
“我让信息部归纳了周扬的人际关系网，与他交往比较密切的大多都是网友，已经有专员去接洽了。”
“在本市内部，与周扬维持了长期交往的人不多，都在这份文件上了。”说着，莫林抬手，从副驾驶座举起了一份打印出的文件。
陆鹿的软肋可是被这男人捏的严严实
实，她看了一眼已经系好了安全带的莫林，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弯腰就钻进了汽车后座。
落座之后的第一件事，陆鹿就一把拽过了莫林手中的资料。
能让陆鹿同意同行已经是巨大的进步，莫林也从来没寄希望于陆鹿会坐在自己身边。
他并不介意陆鹿有些退避和抗拒的态度，只若无其事的转过方向，低调的黑色轿车汇入车流，消失在警局门前。
警局对证人的态度一向不错，莫林敲响了门，态度平和的出示了证件。
那人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门口看到警察，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才迟疑的让开了门口：“这，不知道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啊？”
莫林迈过门槛，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房屋的布局，这才在沙发上落座。
这人看起来也不像单身，客厅布置的简洁又不失温情，墙壁贴了暖黄色的暗纹壁纸，电视柜上还摆了一盆生机勃勃的绿植。
察觉到了陆鹿的视线，这男人笑了笑：“我老婆喜欢养这些东西，她们部门团建，还没回来呢。”
这人提起自己的老婆，脸上带着笑意，幸福感几乎洋溢在空气中。
莫林和陆鹿对视一眼，这男人稍稍弯腰，手肘撑着膝盖，向前凑近了两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