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层比时欣想象中还要宽广许多,放眼望去,足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摆放着各种各样她从没见过的实验设备。
设备大部分还在工作状态,红色的指示灯规律的闪烁着,昏暗的灯光下,像是黑暗中潜藏的恶魔眼睛。
“你又来了……”
一道虚弱至极的女声从中间响起。
时欣脑中轰然一声响。
这声音……
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不会忘记这声音的主人。
“呵呵,这回又要对我玩什么花样?洛澄,我告诉你,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垃圾,这辈子都注定不会得到幸福的!我……咳咳!咳咳咳!”
由于身体太过孱弱,被绑在椅子上的乔安只费劲的说了半句话,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浑身上下的伤口也随着她的动作而裂开不少,殷红的鲜血随之不断流出,染红了原本洁白的病号服。
她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因为没必要。
这座庄园的地下三层,只有洛澄和炜爷两个人知道,除此之外连个帮手和佣人都没有,而现在炜爷因为私自绑架时欣犯了禁忌而被洛澄亲手杀死、抛尸野外,所以……除了他还能是谁?
被囚禁了这么
多年,乔安几乎已经放弃了重获自由的希望。
她只想让自己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样,洛澄就不会把魔爪伸向女儿。
“呵呵,乔安,你别装睡了,快把眼睛睁开,仔细看看,我带了谁来?”洛澄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被乔安的话刺激的不轻,却还是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骷髅面具随着他的脸颊肌肉而跟着移动,十分诡异。
若换做以前,他早就拿着鞭子把这不听话的女人打到昏死过去了。
可现在……
时欣和贺屿宁都在。
洛兰兰也还没有彻底接受现实。
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哼…
等他把洛兰兰抢回来,将时欣也活捉到实验室内,再让贺屿宁和孟晨直接去见阎王爷,看乔安还敢不敢顶嘴!
“嗯?”
由于长期受到暴力折磨,乔安的听力已经有了大半损伤,刚才根本没注意到除洛澄以外的人的脚步声,直到此时,才艰难的睁开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模模糊糊的人影,愣住了。
他们是……?
“妈妈,是我!”时欣早已经热泪盈眶,想要冲上去将乔安从椅子上解开,却被洛澄拦住去路。
“时欣
小姐,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没有履行对我的承诺,就这么快想要把你母亲接回去?”洛澄嘴角笑得弧度有些狰狞,在骷髅面具的加持下,和恐怖片里的终极boss没什么区别。
孟晨太了解他这父亲了。
要是真把洛兰兰还给他,还想接到乔安?
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
“我们要先确认乔安的身体情况。”越是到紧要关头,孟晨的眼神就越发冷静,之前父子针锋相对的紧张感也消失不见。
“怎么个确认法?”洛澄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孟晨,好像要将他这二十年来从未留意过的儿子看透似的,“孟晨,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招,虽然我们当不了父子,但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
毕竟当年花了那么大功夫绑回家的“收藏品”,还没玩几次就死了,孟晨作为她的血脉延续,也算是纪念。
“我们要去看看她。”
贺屿宁提出了条件。
如果不近距离观察,他就无法保证面前的乔安是真正的乔安——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头发凌乱的披散着,脸上也分布了大大小小
的伤口,隔得太远,看不出五官。
万一是洛澄找人假扮的怎么办?
“好好好,随便看!”洛澄大手一挥,很是“大方”地给众人让出一条路来,示意他们自己上前。
时欣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从乔安身上移开,恨不得立刻飞到母亲身边。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丢掉最基本的理智。
如果洛澄在最后的节骨眼上玩手段,他们损失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屿宁,走吧?”
“嗯。”
贺屿宁颔首,打头阵。
时欣也赶忙上前。
看着贺屿宁和时欣都已经往前走,孟晨也抱着洛兰兰跟上,可他才迈出半步,就被洛澄给挡下来。
“人家一家人团聚,你去凑什么热闹?”
洛澄忽然抬手,将照在脸上的骷髅面具猛然扯下来,露出了一张布满皱纹、黑眼圈极重的脸。
该怎么形容呢?
好像长期睡眠不足、身体各个器官严重衰竭的病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味,像电影里沉睡多年的僵尸。
这是孟晨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真面目,愣了下。
毫不夸张的说,洛澄这副样子,甚至比他怀里抱着的女人更恐怖、更像尸体。
“
呜哇!——”洛兰兰连十岁都还不到,哪里经得住这种吓唬,瞬间就缩在孟晨怀里哇哇大哭,“你是谁,你不是我爸爸!臭妖怪,大坏蛋,你把爸爸骗到哪里去了?赶紧还给我!”
别说孟晨了。
就连和洛澄朝夕相处的洛兰兰,也从来没见过他摘下面具之后的样子。
洛兰兰曾经也好奇过,甚至动手想要悄悄解开面具背后的绳索,却被洛澄凶了一顿,之后就再也不敢提。
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张脸……
“哈哈哈,我亲爱的乖女儿,哭什么?是因为即将和爸爸妈妈团聚,太激动,所以幸福的掉起了眼泪吗?”
洛澄懊恼不已,恶狠狠的盯着洛兰兰,却又不忍心对洛兰兰说重话,只能用开玩笑的方式试图缓和她的情绪。
只是,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洛兰兰不仅没有止住哭泣,反而哭得更大声了,肩膀一颤一颤的,根本不敢扭过头去和洛澄对视。
“够了,你要是心里还有洛兰兰这个女儿,就赶紧把面具带上,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鬼样子!”孟晨不停的拍着洛兰兰的背,安抚她的心情,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对洛澄的厌恶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