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洛辉鸣扭动门把手,时欣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还没醒?”看到时欣还在沉睡,他语气失望透顶,“也太不禁逗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啧啧,还好这女人没落到我爸手上,不然早就连小命都没了。”
他声音很小。
但时欣都听清楚了。
洛辉鸣他爸……
对,她得想个办法见到十字教主才行。
老和洛辉鸣周旋,进展太慢。
她怕母亲撑不到那个时候,也怕自己以失败告终,不仅没有救出母亲,反而还把自己、甚至是把贺屿宁也搭了进去。
一个对待牲畜般的耳光落在时欣脸上。
“喂,没必要睡这么久吧?”洛辉鸣很是不耐烦,从兜里掏出一管药膏,挤了半厘米,胡乱往时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抹,“还得我亲手给你上药,真烦,养个女人而已,哪有这么麻烦的?”
乔安都是自己护理伤口的!
看来是贺屿宁平时太惯着她,把时欣给惯坏了。
“哥?”
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是孟晨。
“父亲说你最近手上事情太多了,让我来找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你做的。”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也不知是不是
在记昨天被洛辉鸣罚了的仇。
时欣听见洛辉鸣嗤笑一声:“你?你这蠢货,不给我惹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帮忙……呵呵,那你来给这女人上药吧!这么漂亮光滑的皮肤,要是一不小心留下疤,瞧着就不够漂亮了。”
“好。”
孟晨顺从接过药膏。
看着自家弟弟臣服的态度,洛辉鸣心情大好,哼着歌走了。
脚步声接近床边。
时欣呼吸渐渐急促。
她能感受到一道视线正在盯着自己。
“时欣,麻醉药的剂量是我控制的,不可能出差错,你骗不了我——你现在是清醒状态,对吧?”
和洛辉鸣相处几次下来,时欣已经对这种毒蛇般的气场有了免疫力,听见孟晨冷如寒冰的话,勉强保持了平静,睁眼:“嗯。”
孟晨的凌厉感远不如洛辉鸣。
大概是因为他年纪稍小,穿着打扮也相对规矩,乍一看还能给人几分“乖学生”的错觉。
时欣打算从他身上下手:“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装晕的,洛辉鸣他还在生我的气,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才……”
“不用和我解释。”
孟晨打断了她的话。
洛辉鸣
这三个字,他不想再听。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洛辉鸣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得彻彻底底。
“我看你对隔壁病房的老太太很感兴趣?”孟晨手里握着洛辉鸣刚才给他的药膏,又从一旁的抽屉里拿了棉签,将药膏挤在棉签上,俯身,一点点清理着时欣渗着血的伤口,动作不算轻柔,但比洛辉鸣的粗暴要好得多。
“也算不上感兴趣吧,就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噢?”
孟晨一点没怀疑时欣在撒谎:“可能是因为那阿婆长得比较大众化吧,你这些年一直和我哥待在一起,怎么会认识别人?”
“也是,我最近脑子里总是乱乱的,时常记不起事,我还以为那老奶奶是我哪位故人呢。”
孟晨涂完最后一点药,转身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那你还记得我吗?”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在你的印象里,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孟晨伸了个懒腰,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慵懒望着天花板,和洛辉鸣对待时欣时的提防控制不同,他好像一点也不怕时欣跑路,“是洛辉鸣的附属物,替代品,还是被养在教会里的花瓶?”
怎么突然开
始煽情了?
时欣眨眨眼,有几分莫名其妙。
“不啊,你就是你嘛。”
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孟晨。
毕竟,她对孟晨的印象就只停留在演技好、恋爱脑、做事没分寸感这些层面,其他没别的。
至于被新植入的记忆……
时欣方才暗中想了许久,居然没有从那些记忆片段里找到半分孟晨的影子,好像洛辉鸣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他们认识:“我没怎么和你打过交道,但我觉得,你挺好的,也愿意拿你当朋友看待。”
她给了个中庸的回答。
以前在娱乐圈混,经常有记者刁钻提问,让她评价“如何看待某某女星”,然后期待时欣能说出什么有纰漏的话,好让他们回去做文章。
一来二去,时欣就形成了回答模板,给个模棱两可的话就完事儿。
可没想到,孟晨却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愿意拿我当朋友是指什么?会信任我吗,会看到我的闪光点吗,会……把我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对待,而不是一场意外带来的累赘吗?”孟晨说着,转过身,透过窗户,望向远处。
时欣被绑在病床上,独特的仰躺视角让她从孟晨的袖口里发
现了许多恐怖伤痕。
深深浅浅,有新有旧。
可谓触目惊心。
她忽然想起,孟晨自出道以来从没穿过短袖背心一类暴露皮肤面积过大的服饰,粉丝们一开始以为他是想打造境禁欲人设,可没想到……他的真实目的,居然是身上这些狰狞的伤口。
“时欣,我知道你现在爱我哥爱到了骨子里,但如果你真拿我当朋友,就听我一句劝,离开他。”
“找个机会跑出这里,能跑多远跑多远,永远都不要回头。”
“洛辉鸣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别误会,我可不暗恋你。”
“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他呼风唤雨、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样子。”
“明明都是那个男人的孩子,为什么他却可以从小到大被众星捧月,而我就只能像是臭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吃穿用度都是洛辉鸣剩下的,永远不会被人注意到,像个小透明一样活在世上。”
“之所以出道,其实也是为了得到别人的目光和关注。”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这会让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爱了。”
如果不是粉丝们一直在背后支撑着他,他恐怕早就对这世界失望透顶,自我了结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