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又写下一个方子。
“这是清热解毒的药方,若是王妃醒了,一日吃上一副,配合针灸,驱除余毒。”
白枭也只能耐心等待牧其儿醒来了。
幸好,北蛮皇帝给的解药是真的,只是量不够,导致牧其儿体内,还有余毒未清。
“有劳军医。”
楚云溪想到当初君凌云中蛊时,她自己的种种担忧与害怕,便对白枭此刻的紧张感同身受。
“你们先去用饭吧,我命人给你们温热着了,若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照顾牧其儿?这里自有人照看。”
楚云溪说话时,司琪已经拿了帕子上前,给牧其儿擦拭额上的汗珠。
白枭站起身来,却是在楚云溪面前跪了下来,抱拳道:
“我代牧其儿,感谢皇嫂的救命之恩。”
若不是楚云溪一语中的,他们还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说不定等那母蛊死了,他们也还没有找到。
那母蛊,便会随着国师的尸体腐化,永远消失在世间。
苏合同样随着白枭跪了下来,楚云溪救了小主,便也是他苏合的救命恩人。
楚云溪觉得自己只是说了句话,并没有做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却得了白枭与苏合的感念。
“你都喊我皇嫂了,又
何必如此客气?牧其儿她也是我的弟妹,快起来吧。”
白枭与苏合这才站起身来。
白枭觉得自己可能倾尽一生,也无法报答完君凌云与楚云溪的恩情了。毕竟他们什么也不缺。
皇兄与皇嫂,不仅救了他的命,也救了他妻子的命。
他只能日后,但有所召,无有不应。
几人出了牧其儿的屋子,白枭与苏合自去用饭。
君凌云眸如深潭,对身边的青枫道:
“待白枭用完饭,让他去见北蛮皇后最后一面吧。”
“是,皇上。”
青枫心里微沉,白枭大哥着实可怜,刚与生母见面,便又要永别。
白枭终于恢复了胃口,饱餐了一顿,正要回去牧其儿身边,便被青枫挡住了去路。
“白枭大哥,皇上说,让你去见见北蛮皇后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白枭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皇兄他,也要处死北蛮皇后?
他心里虽然并不与北蛮皇后亲近,也埋怨她,没有为自己说上一句公道话。可并没有想着要让她去死。
北蛮皇帝的所作所为,罪不容恕。可北蛮皇后,也许只是自私而已。
“青枫,皇兄他,可是圣意已决?北蛮皇后毕竟是,生了我。”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
有资格,去求皇兄对北蛮皇后网开一面。
青枫一愣,从白枭的话中,听出了些别样的意思。
他竟忘了,白枭一直在国师府忙碌,没有机会看到那告示。是他表述不清,让白枭大哥想差了。
“白枭大哥,你误会了。并非皇上想要北蛮皇后的命。而是,而是北蛮皇帝丧心病狂,在我们攻进皇宫之时,已经将北蛮皇后,悬尸于朝堂之前了。”
青枫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白枭的身子一僵。
“白枭大哥,你,你节哀。”
北蛮皇后与白枭,虽无养恩,却有生恩。青枫能理解白枭的痛苦。
想爱,又爱而不得。想恨,又无人可恨了。
已经,死了?白枭心中忽然一痛。
他不是北蛮皇帝那般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的人。对于他生母的死,如何能做到巍然不动。
白枭呆立半晌,这才艰难地开口问道:
“她,停放在哪儿?”
“皇后殿。”
青枫话落,白枭便已经迈步而出,待到皇后殿外,却又心中生怯。
他缓缓抬步,迈进门槛,看到一口上好的棺木,正静静地放置于皇后殿正中。
殿内,冷冷清清,却挂满白幡,无人给北蛮皇后守灵。
想必,北蛮皇帝定是屠戮
了皇后殿,此刻才会连个守灵的宫女也没有。
白枭不知道,他此刻应该是怎样的心情。只是眼眸中不知何时,已经是湿润一片。
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挪步走到北蛮皇后的棺木前。
缓缓移动视线,看向了那棺木中,身着凤袍的女人。
她双手放于腹部,姿态优雅,似乎只是睡着了。可那脖颈上的红痕,依旧是那么夺目。
白枭想起青枫所说,她是被北蛮皇帝,悬尸于朝堂之前。
“母亲,我出生之时,你可有为我的到来而欢喜?
我哭闹之时,你可有心疼地抱过我?
我被送去赤那部落的时候,你可有不舍落泪?
得知我的死讯,你可有过悲痛之情?”
白枭在北蛮皇后的棺木前,喃喃自语。
也不知是说给北蛮皇后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这也是他此生,第一次喊北蛮皇后为母亲。
“都道人死孽消,母亲,我不恨你了。此生缘断。来世,我们不要再做母子了。”
白枭在北蛮皇后的棺木前,不知站立了多久,再出来时,天上已是月朗星稀。
青枫却还在外面等着他,虽然只字未言,可白枭领他的情。
也许此刻,任何言语,都不如一个能理解
他的兄弟作陪。
他走上前,拍了拍青枫的肩膀,浅浅勾唇,他虽然失去了很多,却也得到了很多,此生值得。
次日,天边泛白之时。
昏睡中的牧其儿,缓缓睁开了眸子,只觉恍若隔世。
这里是,北蛮皇宫?她在此生活了多年,再熟悉不过。
她明明记得,她在为云霄国大军,打开北蛮国都城的大门。
怎么会,睡在了北蛮皇宫里?她难道,是被人给暗算了?
“牧其儿,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牧其儿正想到被人暗算,忽听得这一声喊,惊得她挪出了半个身子。
稳了稳心神,才看清她身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牧仁哥哥。
可是,她和牧仁哥哥,为什么会都在北蛮皇宫里?
他们不是,正在都城城门处,隔空对视的吗?
难道他们二人,都被北蛮皇室给暗算了,关押了起来?
白枭见牧其儿见鬼似的看着他,心里已经慌乱一片,牧其儿该不会是,脑子受损,当真记不起他来了吧?
“牧其儿,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他试着安抚牧其儿的情绪,却见牧其儿的眼眸瞪得更大。
他这话,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吓到牧其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