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曹海笑办公室,见他临渊峙岳端坐在办公桌前,旁边站着五个前往上电带白钰回来、个个面无人色尤如残兵败将的工作人员,宣因琪心里深叹一声,情知自己输掉了整个战役!
“说说看,为什么对白钰同志采取限制措施?”曹海笑也不让宣因琪坐下,开门见山道。
幸亏自己留了一手!
宣因琪只得站着回答:“向曹书记报告,没有采取限制措施,而是对秦思嘉审讯过程中涉及钟松中学牌照转让事宜,需要请白钰同志过来协助调查。”
“我怎么不知道立案调查秦思嘉的事项?她是上电市委副记,你因琪说办就办?”
曹海笑凛然道。
“不不不,这是昨天宇文书记拍的板,案子由头在于上电市纪委**葡楠区一中校长倪媛时挖出的线索。”宣因琪答道。
越说越复杂,曹海笑感觉自己要被对方绕进去了,遂板着脸道:“把秦思嘉的审讯记录拿来!”
宣因琪示意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去自己办公室去取。
趁等待工夫,曹海笑又道:“因琪排场不小啊,拿**的阵势去‘请’市长协助调查,哪个给你的胆子?!”
“也……也按宇文书记要求办的。”
“有电话记录?谈话记录?”曹海笑不客气道,“待会儿我要当面问宇文书记,口说无凭,他不承认怎么办?”
宣因琪顿时暴汗。
不错,他自以为小盘算打得啪啪响,但领导也打算盘啊,的确从昨天到今天宇文砚找自己谈话都是一对一,秘书均不在场,那么怎么证明自己被动无辜呢?
曹海笑接着说:“白钰同志在哪里?带我见他!我要当面道歉,亲自陪他回上电——不管白钰同志有没有问题,在我看到材料前,在省常委会决定**前,他是清白的,他仍是上电市长!”
这时审讯记录拿过来了,宣因琪边双手递交边畏缩地说:
“那个……车子返程途中出了车祸,白钰同志……昏迷不醒……正在医院抢救……”
曹海笑脸色大变,一挥手将审讯记录打飞散落了一地,怒喝道:
“快带我去医院!”
仓惶狼狈跟在曹海笑下楼时,宣因琪感觉自己象条人人喊打的落水狗。经历此次事件,宇文砚吓唬自己去正协享福的话恐怕一语成谶。
自己也没脸呆在省纪委了。
然而殊不知此时曹海笑内心更是翻江倒海,如果法律制度允许省纪委书记有一个杀人名额,他非常非常想亲手掐死宣因琪。
钟纪委书记表示对一位正厅干部的关心,久在官场的曹海笑深知意味着什么,关键如果手续俱全程序合法也罢了,宣因琪明显迫于宇文砚压力完全纸糊灯笼经不起一戳,倘若白钰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以后也别想在这个位子干下去了。
什么叫一把手负责制?身为省纪委书记,约束不了自己属下乱来也是能力水平问题。
车子停到省二院后院重症病区,曹海笑下车没走几步看到迎面来了一群步履匆匆的人,定睛一看,双方都很吃惊且意外:
“江省长!”
“曹书记!”
原来竟是省长江珞斌,按日程安排这会儿他应该在町水、毕遵一带视察慰问,今天上午回省城后乘机返京过年。
然而就在两小时前,江珞斌突然接到俞晓宇的电话,很不客气地说:
“珞斌在哪里?知不知道你的部下白钰被省纪委带走了?!”
说完便挂断电话。
江珞斌何等反应,旋即找到白钰秘书晏越泽的号码并联系上了解大致情况,再通过自家秘书侧面找省纪委内部人士打听,结果听说白钰遇到车祸被送到省二院,简直如晴天霹雳当即火速赶到。
来到病房外,当听说专家组长时间会诊还是得不出结论时,宣因琪窝在心头的郁闷和烦躁骤然爆发,怒吼道:
“这么多专家花这么长时间都看不出这么简单的病,还好意思叫什么专家?!快给我好好研究,天亮前弄不出名堂端了你们的饭碗!”
宣因琪在发无名火时,江珞斌和曹海笑恍若未闻,心情沉重地看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白钰,百感交集。
“白钰是位好同志,好干部,也是人民的好市长。”江珞斌沉痛地说。
曹海笑心一凉,暗想都开始准备悼词了?难受地说:“对不起江省长,我失职了,我不该提前离岗……”
按规定除夕正常放假,曹海笑作为外省干部虽说只提前三天回家,不出事没问题,出了事就必须倒查责任。
江珞斌想的却不是这个,沉思良久掏出手机拨了个号,郑重道:“宇文书记,我是江珞斌,鉴于通榆当前出现一起性质极为严重且引起京都领导**的事件,我和曹海笑同志共同提议立即召开紧急常委会!”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江珞斌听了会儿道:“好,我和海笑这就过去。”
江珞斌拉着曹海笑走了两步,见宣因琪还不知趣跟在身后,没好气道:
“你在这儿盯着,白钰同志一天不醒你一天不准走!”
宣因琪脸色惨白,垂下头道:“是,江省长。”
曹海笑并不放心这个糟心的副手,追加了一句:“赶紧通知白钰同志秘书并请他转告亲属。”
腊月二十九,凌晨两点半,一场前所未有时间点的申委常委会正式开始。应到11人,实到9人,缺席的分别是**周加友,桦南市委书记童柏松,两位昨天下午刚刚返回外省的老家,实在赶不过来。
宇文砚虽是常委会主持者,却非召集人,坐在圆桌中间神情木然面无表情。此次行动他推演过无数种可能性且都有相应对策,唯独没料到一场意外的车祸致使白钰昏迷不醒!
更令人百口难辩的是,唯独白钰受伤住院,其他省纪委工作人员都活蹦乱跳,你说不是阴谋,什么才算阴谋?
宇文砚更没料到风声走漏得如此之快,好像白钰那边刚刚送进医院,京都方面都已知道省纪委的行动。刚开始以为黄沧海或崔厝培搞的鬼,打电话过去两人都赌咒发誓绝对没有——
想想也是。
黄沧海不会这么做。因为借省纪委之手铲掉白钰,对他百利而无一弊。现在矿业改革已驶入快车道,矿区各项工作步入正轨,环保指标等也出现令人欣喜的变化,白钰一倒无异于全盘接受胜利果实,甭提有多爽。
崔厝培不敢这么做。当初自己独具慧眼将他从省纪委边缘岗位提拔到上电市纪委,简直感恩戴德,叫他往东不敢往西;这次又许以厚利,承诺摆平白钰后提拔正厅,这家伙干得更欢了岂敢泄密?
那到底是谁?宇文砚实在想不通。
“人都到齐了,我想先说两句!”
江珞斌环顾众人道,“腊月二十七、二十同志,宣因琪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知不觉“宇文书记”已经变成“宇文同志”了。
宇文砚怫然不悦道:“因琪怎么可以推卸责任呢?他根据上电纪委办的案子判断秦思嘉存在违规违纪行为,是我拍板要求**;秦思嘉接受审讯过程中提到白钰在牌照转让过程中的态度立场,所以请白钰来问清楚,很简单明了的事实嘛。”
江珞斌冷然道:“但省纪委两辆商务车同时出车祸,只有白钰昏迷不醒,又是什么情况?”
陈春和韩峰峰惊得同时失声道:“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