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萱笑容不改,“你们有心了。”
对方已经不拿他们工钱了,根本就没有帮他们照料宅子的义务。
退一步说,就算对方还拿他们的工钱,还在帮他们照料宅子,他们也做不出让人家罔顾自己和家人性命的事。
和这对夫妻面对面交谈几句,说好了这宅子后面还交给这对夫妻照料,顾文萱和白景洲这才预支了一个月工钱给他们,让他们自行归家。
那两人感动的眼泪花花都冒出来了,对着顾文萱和白景洲好一番千恩万谢。
顾文萱朝他们摆摆手,然后就和白景洲等人一起跑去街面上觅食了。
县城开门的铺子没有以前多,顾文萱等人在街头多走了会儿,最终选了一家客人寥寥无几,但铺子里却有浓郁饭菜香味儿传出的小饭馆解决晚餐问题。
这是一家顾文萱和白景洲曾经几度光顾的店,虽然现在看来店里生意没有以前好了,但让顾文萱和白景洲觉得幸运的是,之前他们在这儿见过的那几个熟面孔,这会儿也一个不少的全都在店里忙活。
这意味着,开小饭馆的这一家子,全都在之前的乱局中活下来了。
顾文萱和白景洲不知道的是,其实店主的老爹老娘是在不久之前过世了的,只不过那两位老人家因为年纪大了,之前都是不在前面的铺子露面的,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户人家其实还有这样两个老人家。
他们和白景洲外祖父母那种异类不一样,两位老人是为了保护自己十岁出头的小孙子过世的。
眼下,他们那个十岁出头的小孙子,正和往常一样坐在灶下帮自己娘亲烧火,他一如既往地乖巧、沉默,低垂着眼帘往灶膛里添柴的样子,让只是打眼一扫的顾文萱和白景洲根本看不到他其实满眼悲痛。
第二天一早,不敢让家里人继续焦灼等待下去的顾文萱和白景洲,带着和他们一起来县城打听消息的巡守队员,赶早出了县城。
贾家村比白家村离县城远,顾文萱和白景洲为了不在路上饿肚子,不仅买了好多包子、发糕、油条、小米粥、豆浆给大伙儿当早餐,而且还买了这种天气也能凉着吃下肚的麻叶、麻花、核桃酥、绿豆糕等传统糕点。
跟着他们出来办事的巡守队员,出来时带了煎饼、肉干和蜂蜜水,在县城时下馆子吃了白面面条和大肉包子,等离开县城了,顾文萱和白景洲竟又花钱买了一大堆好吃的给他们。
这待遇,搞得那些巡守队员都想一直跟着这俩人,随便他们如何差遣了。
他们不是贪吃,好吧,他们其实也贪吃,但除了贪吃,他们更看重的其实还是顾文萱和白景洲的宽厚大方。
别看他们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普通人,但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谁是个值得追随的好东家,谁恨不能把他们扒皮抽血,他们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众人心思浮动,都想在花钱大方的财主面前好好表现一把,奈何回程一切顺利,他们啥也没干,贾家村就到了。
听他们说外面大局已定,朝廷已经开始着手安抚百姓,两个村子的人就都着急忙慌想要搬回自己家了。
他们不是嫌弃,只是客观的说,这避难所的住宿条件是真不咋地。
房屋虽然结实,但却远不如他们自家的屋子宽敞、高大,院子就更别提了,虽然都是规规整整、四四方方的,但却个个都只有巴掌大,分明就是一个个的小鸽子笼。
他们能理解顾文萱搞成这样,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有地方住,他们在避难的时候也确实都很愿意为了安全将就,但现在既然有的选了,他们当然还是想要住回自己家。
顾文萱没管兴致勃勃商量什么时候搬回村子的白家村村民,她找上白里正,“村子里情况不太好,里正爷爷您最好还是先派巡守队员们带着各家各户的壮劳力们回去一趟。”
别的不说,起码房屋和院墙得修,躺在村里的尸体和那些来路不明的骨头得埋,不能再用的破烂家什得清理出去,被祸祸的不像样子的宅院和房子得重新打扫这些都得心脏强大的选手先行一步。
白里正不像村里的年轻人,他老人家是见识过某些残酷场景的,顾文萱只是略微一提,白里正就猜到了自家村子现在会是个什么情况。
他长叹一声,“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回去的。”
顿了顿他又道:“那这边就交给你和景洲了。”
顾文萱点头,“您放心,我和景洲一定好好保护村子里的老弱妇孺。”
她家有她爹和二叔,白景洲家的话,白景洲留下保护村里的老弱妇孺,其他巡守队员肯定就要帮他看顾一下他家以及他爷奶家了。
至于他大伯二伯家,有他那几个加入了巡守队伍、见过血杀过人的堂哥呢,他完全不必过度操心。
顾文萱他们回到避难所的第二天,白里正就组织了人手返回白家村。
贾家村的人比他们离开避难所的时间还早,那些家里房屋、院墙不需要修补打扫的,在顾文萱他们带回外面消息的当天晚上就搬回了自己家住。
那些家里房屋、院墙需要修补打扫的,则和白家村村民一样,只能暂且留在避难所将就一阵。
那些过来白家村和贾家村投靠亲戚的人,也基本都跟着自家亲戚一起离开了避难所。
他们各自的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没人知道,但他们还是得硬着头皮回去面对动乱之后的一片狼藉。
第一批离开避难所的人里,和顾文萱一家关系最好的,是顾文萱的堂姑顾永荷一家,和白景洲一家关系最好的,则是白景洲的舅舅宁达一家。
宁达爹娘因为在那两次的大规模战斗,也就是他们从白家村逃往贾家村的那次,以及那些散兵游勇和流民集中攻击避难所的那次中接连受到惊吓,身子骨儿一天比一天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