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烟刚刚搀扶穆景迟的时候,接收到他的大部分体重,如今也快撑不住了。
她疲惫的靠在穆景迟身上,心想就靠一会,一会就好……
覃烟睡了过去,半夜深林当中有野兽的叫声,还有各种虫子。
覃烟有些冷,缩了缩身子,下意识贴近那滚烫的身躯,冷意被驱散,便是恐惧都淡去不少。
翌日醒来,覃烟又去找了一些退烧的药材,给穆景迟炖后喂了下去,虽然效果不如大夫调配的,但现在这种情况,有能用的就很好了。
“穆景迟,你快快醒过来吧。”覃烟声音有点小,却很担忧。
“你如果再睡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覃烟心里担心着覃母,但穆景迟现在这样,也没时间让她多操心别的事。
穆景迟躺在覃烟铺的草席上,嘤咛两声,声音低沉而沙哑。
覃烟便忙凑到他身边去,摸了摸额头。
仍然是滚烫的。
不过,比昨晚好了些。
男人缓慢睁开眸子,那眸子半懵懂,并没有彻底清醒,看见覃烟的时候,下意识伸出手,手却在半空中顿住,眉宇染上几分痛苦。
想来是扯动了背后的伤口。
“你后背有伤,不要这样挣扎,可能会让伤越发严重。”
穆景迟半阖着眼睛,“你怎么在这。”
覃烟听此,微微一愣,昨天不是他们一起骑马跳过悬崖,然后一起来这里的吗?
“你不是不愿意靠近我吗?为什么不自己走,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男人揉了揉眉心,面上罕见多了丝委屈。
覃烟下意识有些慌乱,很快反应过来,穆景迟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他是还没清醒吗?
覃烟伸手摸摸穆景迟的额头,还是很烫,看来是的,是烧糊涂了。
“我再去给你找些药材回来,熬了药吃了,或许就好了。”
覃烟声音中有些担忧,站起身便想走,男人却并不想让她走,一把扯出覃烟的手腕,将人扯进自己的怀中。
覃烟本想挣扎,顾及到他身上的伤,并没动。
“为什么要远离我。”
男人声音低沉。
覃烟不知道该怎么说。
前世两人从相爱走到那种地步,难道还不能证明两人不合适吗?
十多年的时光,都耽搁在各自身上,用最后的痛不欲生,必死的结局证明了这条路是错误的。
好不容易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就该各自安好,远离对方才能得到各自最好的未来。
重生来过,就该换一条不会让自己痛苦的路走。
“穆景迟,放下吧。”
穆景迟,放下吧。
我不在乎你的失忆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我只想求放下。
让各自安好,去追寻真正适合自己的人生。
“我累了,不想再陪你玩这场没有意义的游戏。”覃烟语气平淡,里头却带着疲惫。
不知道是想到穆景迟而疲惫,还是因为昨日到现在,确实是太累了。
穆景迟足够了解覃烟,覃烟自然也足够了解他。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属于对方的心思。
覃烟觉得,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男子还在高烧,应该并不明白覃烟的意思才对。
他没有说话,覃烟也没想从他口中得到答复。
脖颈处滚烫的呼吸,沉稳,混乱。
说明穆景迟是听见了这些话。
覃烟后脖颈忽然感受到滚烫的湿意,灼的她皮肤仿佛都要溃烂。
他的泪,滚烫。
覃烟一怔,没想到穆景迟竟然哭了。
前世今生,覃烟从未听到过穆景迟哭。
他强大的,好像从来都没有弱者的情绪,所有示弱的可能,都被他自己斩杀在摇篮中。
这还是第一次。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我的解释呢?”
穆景迟的话委屈极了,覃烟也红了眼眶。
“烟儿,我好疼。”
仿佛是为了解释自己为什么哭,穆景迟找了借口,声音却越发哽咽。
“真的好疼。”
前世沉寂了二十年的心脏,在看见覃烟后才开始跳动。
从看见少女一见钟情,心脏开始跳动后,往后的十多年,加上重生后的一年内。
从未停止过跳动。
穆景迟承认,在前世将死的半年内,他恨覃烟,厌恶覃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可却从未想过伤害她。
感情在得到后,恢复平淡。
穆景迟又因为要计划篡权,对覃烟冷淡不少,甚至半年鲜少想起她。
他总想,两人分隔两地,就挺好。
爱啊,他不愿意放她走,那就将她囚禁起来,让她再也没有毁坏的可能。
可他去见覃烟那一面,心脏在疯狂的叫嚣着,让他占有,让他痴狂。
可,穆景迟却在重生后,认识到了真正的爱。
他见到了周昀修的放手,克制阴暗情绪,尊重她的一切。
才发觉,原来爱并非自以为是的占有。
也才知道,前世覃烟究竟受了何等委屈。
覃烟红了眼眶,并没有深究穆景迟说的是那种疼。
她轻声哄着,“乖,我去找药材过来,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乱跑。”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穆景迟却还挺受用的。
他乖乖松开覃烟,覃烟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穆景迟发现,自打重生后,他经常看见的便是覃烟的背影。
再也没有前世的情意绵绵,一步三回头,而是毫不犹豫,转身便走,毫不迟疑。
甚至步伐飞快的想要逃避他。
穆景迟闭了闭眼,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
覃烟心里也乱得很,她心狠的想,是不是将穆景迟单独扔在这里,他就该知道两人的不合适,然后心甘情愿的放下了?
可如果扔他在这里,他会死。
在道德和私心面前,覃烟到底是无法抛弃道德。
因为,她也绝对会因此愧疚一辈子。
荒山野岭,有些药材还是很好找的,覃烟很快便找到了药材,带着药材回到穆景迟身边去。
穆景迟再次昏睡,覃烟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温度降下去了一些。
应当是药材起作用了。
覃烟松了口气,熬了药后便再次去喂穆景迟。
“穆景迟,醒醒吃药了。”
穆景迟俊俏的脸上,如今还挂着泪痕,眼睫湿漉漉的,一时间让覃烟有些分不清,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穆景迟吗?
她认识的穆景迟从来偏执自大狂,哪里会将自己的脆弱裸露在外面?
可以说,穆景迟因为自小的经历,整个人冰冷的像是万里寒冰一样,不光表面冷,这样的人内里也很冷,或者说,对感情总是麻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