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艽脸色青白,暗剜了她一眼,对着马车内的某人继续楚楚可怜道:“钟哥哥和阿姐,难道…你们厌了阿艽在此吗?既然如此,我便去寺庙剃了头发做姑子去。”
秋枝低哼一声:“府里还有马车,二姑娘想去做姑子坐马车去很方便。”
卫艽:… …
卫菱闭眸,丝毫不关心马车外的一切。
钟越隐忍不语,额头青筋爆起,盘踞着略显狰狞,过了良久,他感觉马车外聚集了百姓窃窃私语声才无奈叹气:“你既想随我同去,便跟着吧。”
阿艽生性柔弱,他也不能绝情放任她在府中独自生活。
他小心且飞速地瞥了旁边一眼,见双目紧闭,莫名失落,又忍不住自顾自解释着:“她在府中,我怕再惹得母亲生气。”
这倒是真事,毕竟母亲思想古板迷信,不喜和离的女子。
卫菱敷衍“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卫艽跟在后头丫鬟坐的马车上,暗卫兵书驾驶马车,她自己的贴身丫鬟没有空间再带,因此一路奔波劳累,可没人伺候狼狈不堪,一路秋枝也没给过她好脸色,憋屈的她欲哭无泪,不由得后悔起来自己的决定。
她以为钟哥哥这一路是悠闲寻访,安然自在,没想到这样艰难,马车行进飞快,坑坑洼洼的路、翻江倒海的恶心感,逼的她都要跳下马车。
总算是到了璜州城的运河外,微绿的江面两岸架起了一座石洞拱桥,可拱桥上的通道却被士兵全部拦截,排排的士兵身着铁甲,反射出冷调银光。
运河上淤积了大量红泥,水位高的都要漫过桥面最低处,水流湍急,看起来十分危险,可士兵仍旧面目严肃地堵着桥。
从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运轻功飞到马车前,并未泄露身份,躬身道:“各位大人不知这是为何,我们爷在外从商,祖籍是璜州人氏,难得回老家看看,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为首的士兵毫不畏惧,冷哼一声道:“我们奉命于朝廷守城,璜州如今已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任你是天王老子来也无用!”
从剑还要再言,钟越隔帘淡淡道:“既然如此,那算了吧。”
此次他外出低调行事,眼下只怕璜州城形式诡异,洪涝灾前某些人的心按耐不住,已经蠢蠢欲动了。
他更不能打草惊蛇。
可为首的士兵非寻常粗人,他一眼就瞧出了从剑身手了得,且穿的靴子更是虎皮刺绣的厚履,不过并未说出口,而是暗自记下了马车的样式,眼神聚焦。
他掀帘看了眼外面,折路返回官道后再从瓦剌寺的小路走,虽然绕过盘山路嶙峋难行,但也可以到往璜州的驿站。
“走瓦剌寺那边。”
卫菱睨了他一眼,提醒道:“瓦剌寺难行,如今云低起势,只怕不太安全。”
钟越安抚道:“莫怕,无论与否我先送你们去驿站。”
卫菱有些许无奈,不过眼下的确得先进城才好说寻那精通水利的疯人。
钟越音色低柔,见卫菱垂下的乌发显了几分柔怯绰态,心下微动,突然马车剧烈晃动。
卫菱猛的撞到车壁,又弹了回来,唇齿间磕出了血印。
钟越立刻扶住她,二人齐齐望向天。
只听一声巨雷劈下,倾盆大雨泻入山间,溅起了山路间土黄色的泥点。
屋漏偏逢连夜雨,刀光剑影的碰撞声也响彻在外。
从剑急切道:“爷、夫人不好,有歹人来袭,快走!”
大雨滂沱,山路向上不行,马夫焦急点头,可下山的路却被歹人拦截,几个黑衣蒙面人齐齐发起进攻,马夫被一箭刺死,身子一歪掉地。
无数箭矢混着雨水射来,兵书和几个随身家丁奋力与为首几个黑衣人斗争,从剑掀起车帘急切道:“爷,我护送你去后头的马车,这辆底轮被射穿了。”
钟越立刻起身,卫菱也随之跟随而去,可黑衣人见几人就要去后头的马车逃走,立刻改了围攻的方向,直奔二人而去。
马车太小只容得下两人,从剑掀帘。
见卫艽瑟瑟发抖的躲着,他有些懵,可回头一瞥见兵书就要招架不住,立刻上马扬鞭,看向钟越:“爷!这马车只能带两人,不然行的太慢会被歹人追上,带夫人还是…艽姑娘?”
秋枝迅速拿起卫菱准备着以防万一的禁品硝石扔向几人,迅速爆炸开来,可因雨太大,威力几乎减了大半。
虽然短暂地阻挡了几秒,但黑衣人如同死士,毫不畏惧地冲锋而来。
他又突然加重了声:“不好,爷,他们快追来了!”
卫菱感受到瓢泼大雨,湿发垂落着遮住眉眼,她咬牙看向钟越,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能感受到他的纠结。
可悲的是,或许他纠结的原因不在救谁,而是救了卫艽抛却发妻,名声不好该如何补救,能否承受的住?
卫艽垂泣着突然开口:“钟哥哥、长姐,若我不在了,还请你们照顾好敏元,多谢。”
说罢,她就要一反常态地冲下来,面色决绝地要替亲姐姐赴死,可钟越一把拽住她,指节绷起青白的勒痕。
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卫艽低头,遮住得逞的笑意,她知道钟越最怕以退为进这招,他绝不会看自己赴死。
从剑挥下车鞭,提醒:“爷,时间不多了,到底救谁!”
钟越像绷到极点的缰绳,浑身肌肉骨骼绷紧,颤抖着闭上车帘不再看车外,沙哑的几乎听不清,:“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