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结婚之前,我跟你说得很清楚,昭昭,你和凛安可以没有感情,但不能给周家抹黑。”
说这些话的时候,姚励珍还算平静,但她语气里,对昭昭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宠溺和喜爱。
其实昭昭完全明白,也能理解,站在姚励珍的立场,昭昭就是犯了大忌。
那时候姚励珍不止说了这些,她还告诉昭昭,你做了选择,嫁给了凛安,是连带着你的人生一并交给她,你不仅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他负责,忠于丈夫,忠于这个家族。
过去多少例子,丑闻会给家族带来怎样的严重后果,尤其现在凛安他还没有坐到董事长的位置上。
恒盛是周家的,也可以不是。
可以是凛安的,也可以是其他人的。
昭昭垂着眼帘,双手紧紧攥着白色的床单,病房消毒药水的味道令她一次又一次反胃想吐。
“你是要净身出户,什么都得不到的。”
姚励珍说。
昭昭苍白着脸和她对视,回想那日母亲的生日宴,她言笑晏晏,温柔可亲。
原来再温柔的人,也可以厉声厉色。
“没那么严重。”
周凛安在那头安静了许久,秉着不冒犯母亲的原则,在姚励珍说了昭昭几句之后,缓步走过来,双手插在裤兜与她交谈:“网上夸大其词,什么苟且,私会,胡言乱语——那个男的喝醉了,妄图侵犯昭昭。”
姚励珍难得一次对儿子凶,表情凶语气也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看的监控截图,要不看看动态?”
“看完气到心脏病发?”
周凛安闻言淡笑,“妈,昭昭跟我关系很好,您觉着她是愿意跟我上床,还是愿意跟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出去偷情?”
他看一眼昭昭,又说:“你这样子,小孩儿吓得跟什么似的,话都不敢说。”
私底下,周凛安在母亲面前都拿昭昭当女儿疼的,姚励珍也习惯了。
姚励珍抿着唇沉默一阵,才问昭昭:“怎么不防着点?”
语气好了点,没那么凶了。
昭昭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姚励珍这才完全恢复了平时的态度,“不要怕,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你是我儿媳妇,总要相信我,出了事儿总能给你讨回公道。”
昭昭看周凛安,得到那头眼神示意,才开口:“不是不妨,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无所顾忌,那天酒店里全都是主办方请过去的同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挑这种时间地点…”
姚励珍眉心皱得紧,“你前同事?”
“嗯。”
“之前追求过你?”
“……嗯。”
周凛安不想听她再问了,“您回去吧,事情我会处理。”
姚励珍回头说他:“怎么着我不能管?就你心疼自己媳妇儿?”
周凛安笑了声,“倒是没看出来你心疼。”
姚励珍瞪他。
末了才转头,对昭昭说:“你得理解妈,我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也为难,集团上上下下豺狼虎豹,稍不留意咱们周家站不住脚。”
昭昭低垂眼睛,点头,“我知道,妈妈。”
说完了,姚励珍起身。
穿西装的绅士司机在病房外候着,八点钟有一场晚宴,姚励珍得去。
周围许多人在议论她儿媳不守妇道,回头她到了人多嘴杂的场合,还得花心思平息风波。
压力大,也没在儿子儿媳跟前儿说。
周凛安关门,能听见外面高跟鞋声远去,如她来时那般。
“妈妈对我很失望。”昭昭说。
“不用在意。”
从出事之后,周凛安表现得太过淡定,昭昭无法从他冷静的面容判断,他到底是不介意她名声坏了,还是说,他不在意她身体是否脏了。
周凛安多精明,但凡他上心,看你一眼就能看进你心里去,将你以为出现的那点裂缝抹平。
“别想太多。”
他抚摸昭昭脸颊,捏着软软脸蛋,“这些年做生意遇到的难事不少,桩桩件件,都比这严重。我疼你,明知道受伤害的是你,我的重点不可能还放在你是不是被侵犯过这个事情上。”
昭昭望着他,“以后吵架翻了脸,你会拿这个事情来说我吗?”
周凛安心头好笑,“昭昭,在你心里我就这样的?”
昭昭不说话了。
他不是。
昭昭主动倾过身去抱他,“对不起。”
男人扣着她后脑勺,亲她,“傻气。”
楼下,姚励珍上了车。
司机给她合上车门,才绕到前面坐上驾驶位,就听她接起电话,“查到了?”
姚励珍摁着眉心,摇头唏嘘,“陈迪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下作?”
“夫人,要如何做?”
“凛安打算怎么做?”
“夫人,三少那边的人保密功夫做太好,猜不到啊。”
“不管凛安如何做,先给她点颜色瞧瞧。”
姚励珍冷着脸收了手机,想起曾几何时在某些场合撞见过酒后失态的陈迪悠,那风骚样子要是拍下来……她给昭昭得到的那些,通通都还给她。
姚励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很快又打了个电话。
深夜十点,蒋宅。
“啊——”
陈迪悠被醉酒的蒋孝贤狠狠掼倒在地,稍不留心,额头撞在了茶几上,当即满脸鲜血。
“你竟然在外面玩男人!”
蒋孝贤气得目露凶光,面目狰狞,一步步走近陈迪悠,同时摘下了腰间的皮带。
陈迪悠连声求饶,捂着流血的额头往后面躲,“孝贤……孝贤我再也不干了……啊,啊——”
皮带一下又一下落在她背上,在这安静的夜里发出响亮又血腥的脆响,光听着就知道陈迪悠已经皮开肉绽了。
蒋嘉捷到家时,陈迪悠躺在地上已经在翻白眼了。
而蒋孝贤,挽着袖子在旁边坐着沉默地抽烟,面前摆着酒,那架势根本就想陈迪悠死了一了百了。
“妈!”
蒋嘉捷顾不上问发生了什么事,抱着陈迪悠喊了几声人没反应,二话不说就把人弄上车,送去了医院。
楼上佣人挤在一起,一个都不敢下来,宛若惊弓之鸟。
落地窗外冷风肆意吹过来,吹得他打摆子,汗毛竖起。
这个时候逐渐酒醒,才恍然意识到,那女人是不是被自己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