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晔没心情吃饭,老早就去郑教授办公室等他。
将近一点钟,郑教授回来了。
白晔侧目看过去:领导脸色不好,说话要小心。
毕竟要真算起来,金建辉在公司的时间比她和昭昭要久得多,她是去年考进来的,昭昭是三个月前进来的,说一个前辈盗取后辈的研发成果,说出去大部分人都不信。
更何况金建辉也是当年被他们学校举荐过来的高材生,目前博士在读,不管是学历还是资历都在白晔和昭昭之上,白晔心知肚明,这次翻盘无望。
郑教授负手从门口走进来,若有所思瞧了白晔好几眼,然后走去位置坐下。
“给我倒杯水。”
语气倒是和平常无异,白晔听不出来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哦了一声,赶紧拿了搪瓷杯去给他接了半杯水。
“郑教授。”
水倒好了,白晔站在他跟前,准备接受教训。
然而,下一秒却听郑教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们出社会之前,导员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人心险恶?说得不好听一点,职场堪比战场,有竞争关系的同事就是你的敌人。”
白晔小声:“我和昭昭没有把任何人当成敌人……”
“你没有,但是对方不一定这样想。”
郑教授摘下眼镜慢条斯理擦拭,先说起了其他:“昭昭的弟弟怎么了?还是之前那个病?”
白晔:“不是,昨天晚上弟弟被广告牌砸了,失血过多在抢救。”
“那小孩也是命途多舛。”
郑教授又问:“现在如何了?”
白晔道:“已经醒过来了,昭昭早上发消息给我,说弟弟挺好的。”
说到这里又有点难过了,“但是,我还没有把今天金建辉那件事情告诉她。”
郑教授皱眉不语,缓缓戴上眼镜。
白晔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忙问:“教授,其实您心里有数是不是?”
郑教授也没有明说:“凡事要讲个证据,你什么都证明不了就跑去质控小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反咬你一口怎么办?”
“可是……”
“不要可是了。”
郑教授一挥手,“昭昭是我的亲学生,我带了她三年,知道她的能力。至于小金,那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优等生,在单位几年也是有成绩的,现在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和昭昭只能吃哑巴亏。”
白晔不服气,“教授,您就眼睁睁看着我和昭昭的辛苦成果被那个人抢走?”
郑教授:“我不眼睁睁看还能闭上眼睛看?”
白晔:“……”
“出去吧,我歇会儿。”
郑教授又摘下眼镜擦眼角,看起来是很疲惫了,白晔也没敢继续留在那,转身出去了。
等她一走,郑教授才又叹气。
昭昭这孩子就是涉世未深,经过这件事,希望能让她长个教训。
下班时间。
白晔离开公司就去了医院,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昭昭。
她以为昭昭会很生气,可昭昭很淡定,“他就是心术不正,做出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白晔有点震惊:“你不难过吗?”
昭昭苦笑,看着床上还很虚弱的瑞瑞:“难过啊,但是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瑞瑞,其他事情我也顾不上了。”
说完看向白晔:“倒是你,这段时间你查资料甚至比我更辛苦,我知道你回家之后都还在自己加班,这件事对你来说一定是很大的打击。”
白晔倒也没有昭昭想的脆弱,她笑了笑,说:“我还好啦。这件事情也不算完全搞砸,至少我们俩费了这么多心思得到的结果被郑教授认可了,被集团高层认可了,那也是好事。”
白晔的豁达让昭昭看到,不管处在怎样一个现实世故的环境里,也总还有人是一片赤诚。
但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算了。
八点钟,送走白晔后不久,周凛安就从外面回来了。
今天白天他一直在医院陪昭昭,是下午五点钟有事情等着他处理,才离开了这么几个小时。
回来时,透过玻璃看见瑞瑞在床上躺着,眼睛睁着在吸氧,看起来精神不错,他也放心不少。
“饿不饿,要不要带你去吃饭?”周凛安问昭昭。
“我们回家吧。”
难得她今天不再忧心忡忡,放心把孩子交给医院的医护,周凛安摸摸她脑袋,“这就对了,你自己也要宽心,你要是不休息好,等小孩儿从重症监护出来,怎么照顾他?”
“嗯。”
昭昭点头。
被周凛安拉着去搭电梯,路上她说他:“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没有这么多话。”
周凛安:“是你不理我。”
昭昭争辩:“明明不是。”
进了电梯,周凛安按负一楼。
昭昭想起和小敏一起去元宝山广慈寺那天的事,忍不住又说:“那时候觉得,你这个人就是仗势欺人,我们普通人还没有资格祈福了是不是?拜个菩萨还要被你们这些所谓的资本家挡在门外。”
周凛安皱眉:“不懂别胡说。”
昭昭仰起头看他:“怎么就是胡说了呢,你自己说说,你们是不是把车往那儿一停,我和那些香客就被拒之门外了?说什么闭寺维修,骗鬼呢。”
周凛安看她一本正经跟他据理力争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从电梯出来,很快找到周凛安的车。
昭昭指着他车牌:“就是这辆车,这个车牌号,烧成灰我都认得。”
周凛安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把她推进副驾驶,“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等他坐上来,昭昭又很鄙视的瞧着他:“你自己也没话说了,是不是?就这种事情还搞特殊,当时我好讨厌你。”
那会儿是瑞瑞身体最不好的时候,医生说他生长发育受限,并且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彻底治好他。昭昭又难受又无助,是听小敏说了元宝山广慈寺的菩萨很灵验,这才去烧香祈福的。
“寺庙也不是你家开的,你凭什么承包它。”
昭昭说这话的时候,周凛安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了,“能不能换个词。”
昭昭:“不能。”
车窗下滑,周凛安点了根烟。
“你也不想想,你妈生日那天晚上,那么大的雨,我好心好意要送你,结果你把对你妈的气全撒在我身上,我还不能生气了?”
“……”
昭昭听着,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