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梅玲玲来到李科院子的第二天。
李科的小院就一下子就变得焕然一新,破烂的秋千修补成一个新的,那树枝经过修剪还长出几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院内地砖上的杂草不见踪影,干净得仿佛能照出人的影子。
梅玲玲对于老爷突然把她指派到李科院里,她的心情是既开心又忐忑的,三少爷救了她她心里理所当然的开心,但是三少爷时常莫名其妙的话也让她忐忑和害怕。
而李科则是假装养着病,一边设计着《莺莺传》的漫画,一边和古代小丫鬟梅玲玲逗乐。
但李科今天却是一大早跑了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日上竿头。
梅玲玲叉着腰,擦擦头上的汗,看着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屋,她露出甜蜜的微笑,像一朵白花一样。
“喂,玲玲,开门!”李科在外面叫道。
梅玲玲被吓了一跳,脸上一红,玲玲这个称呼对她来说太亲密。
李科进门来,看到她又在干活,道:“不用那么辛苦每天都打扫,玲玲,我又不是不能沾灰尘的白豆腐。”
梅玲玲低埋着头,害羞道:“少爷别叫我玲玲可好?”
“我就是看着脏了……顺手的事。”
“不行,我就叫你玲玲,很顺口很好听呀!”李科噼里乓啷地撂下身上的大包小包,从手中变出一包切好的香喷喷的烤鸡来。
“你看这是什么?”
“烤鸡?”梅玲玲疑惑道。
“是的,这里还有一些葱丝、黄瓜丝,一些白糖酱油,我们中午吃卷烤鸡!”李科笑道。
然后李科又不知从哪里拖出一叠又香又白的饼来,这还是李科手舞足蹈的指挥下,那个烙饼大娘才烙出来的定制版面饼。
不一会,李科便就在院里摆上一小桌,把食物放了上去,而梅玲玲从没听说过卷烤鸡,面对这堆纷繁的食材,不知从何入手。
李科笑道:“玲玲,可以将桌上这些小菜和鸡肉,和在一起,卷在饼里。”
“就像这样。”李科演示了一个,卷成一坨像皱手纸一样的卷饼。
梅玲玲噗嗤一声笑了,眉眼弯起来,像月亮:“我知道了,少爷。”
说着她便坐在桌子边包起饼来。
而李科则是带着大包小包钻到傍边一个被收拾干净的杂物房里,他要鼓捣一个“利器”——油画颜料。
左边一包包的是从画院仓库搜刮来的色粉,有蓝色的青金石,红色的朱砂,赭石色的赤铁矿,黄色的雄黄,绿色的孔雀石,白色的云母,黑色的石墨
带回来的这些矿物色粉的份量其实不多,只有一个荷叶包大小,要不是门口的老头死命拦住,李科都想全部搬回来。
古时候矿物颜料价格极高,因其开采难,运输难,制作研磨成粉更是难上加难的缘故。
按制作原理来说这些色粉已经达到制作标准,但李科想精益求精,他还要将搜刮而来的色粉都再进行研磨细化,这样做出来的颜料膏体才会细腻,到画面里才会更自然艳丽。
二话不说。
李科便将青金石色粉倒入借来的乳钵中,撸起强健的右臂握着研磨杵开始细细地研磨,富有节奏的沙沙的声音响起,让人安心。
这时,梅玲玲包好了饼子端进屋来,见李科神情认真的模样不忍打扰,便在一边认真看了起来。
李科研磨一会,才看到水灵灵的梅玲玲正站在门边认真地看着自己干活,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李科笑着吩咐道:“玲玲,辛苦去打一壶温水来。”
玲玲放下吃食跑着便去,李科见到盘子里一个个精致完美的小卷饼也是感叹女人的心灵手巧,美滋滋地吃了几个填饱肚子后,玲玲拎着一个汤瓶来。
李科拍拍手,努努嘴道:“往这乳钵里加一点。”
加入水后,李科着手研磨起来让乳钵里的色粉变成糊状。
“这次加多一点。”
乳钵里色粉被温水冲击起来,悬浮在水中,水变成了蓝色,李科顺势用杵在乳钵中研磨旋转了几圈让底部的沉粉翻涌起来,水变得更蓝了。
接着,李科快速将水倒入一边的大盆里,让乳钵里留下一层不能被水带走的较粗较重的粉粒。
重复以上加水研磨,再倒水的步骤。
一个时辰过去了,乳钵像被洗得干干净净,半粒色粉都没有,再等那一大盆浅蓝的水沉淀变清,盆底下就积了一层细腻蓝的发紫的极细的粉末了。
李科感觉手酸头晕,这一个时辰不是那么好坐的,还一直弯着腰。
李科接着将盆中的水倒干净,梅玲玲不禁发出惊叹。
李科得意地笑着,然后将黏糊糊的色粉刮倒在一个陶罐中,而陶罐下则烧了一个小火炉,火焰不停地舔着陶罐底。
梅玲玲则按照李科的吩咐,将色粉炒干,而李科则是取出一包软而油腻的松脂来将其加热成液态油状。
之后便是制作真正的油画颜料了。
李科将干燥的再细化的色粉倒入乳钵中,再掺入融化的松脂油,接着便用钵杵来回顺逆时针研磨,使色粉和油料充分混合,也使得色粉更加细腻。
这样的混合研磨再加上李科制作的量不少,他又整整磨了半个多时辰才结束。
最后李科手拿窄而细的刮刀,将乳钵中的深邃洁净的蓝色软膏刮进一个他从市场买来的陶瓷香盒里,再用蜡封住开口一圈避免空气进去。
大功告成!
“大功告成!”李科疲惫的伸伸僵硬的臂膀感叹着。
看天色也是近日落了。
“少爷,快来喝些粥吧,我把中午没吃完的菜啊肉啊煮了一锅咸粥呢。”梅玲玲蹲在院角利用烧起来的火炉煮着粥。
看着杂物屋子里还没做完的色粉,李科叹着气无奈地摇摇头,急也没办法,慢慢来吧。
“小屋里的那些色粉都要弄完呀?”梅玲玲递上一碗吹凉的粥。
李科美美地大喝一口,好香,赞道:“玲玲好手艺呀!”
“是的,不过不着急,你也看了做起来有多麻烦和难搞,多亏有你在,要不还要更慢。”
傍晚的霞光飞上梅玲玲的脸。
她轻声道:“我都没帮多少忙呢,都是少爷你在忙活。”
李科摇摇头,道:“一个人往往需要的并不是真的帮助,只是一个陪伴和支持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