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金明局发生的事,李科毫不知情,因为他正在为着他的事业而奋斗。
他在桌上摆着一张大纸和一本他刚刚从市面上买来的热销书《莺莺传》。
大纸上划着数个方块,每个方块四个一组,而在大纸上方写着七个大字——《莺莺传》漫改计划。
他已经完成第一章分镜脚本的设计,这都多亏他曾在现代担任过许多影视剧的分镜绘画导演。
“光是靠炭条画出来的稿图还是不大精细之后还得找个师傅来刻板”李科自语道,“铅笔、炭笔、颜料、笔刷这些现代常用的工具得想个办法弄出来还得建立一个印刷局,出版局……”
李科想得忘乎所以。
忽然,外面咯吱的一声门响,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伴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响在院子中间。
“在这!”一声大喊炸在李科耳边,李科也从各种制造现代工具的设想中惊醒。
轰的一下,门板被震得飞起,房檐上的灰尘簌簌的掉落,两个壮汉凶神恶煞的撞进李科的画房内。
一只虬健硕大、绣满花绣的胳膊一把抓住李科的衣襟,那汉子稍一抬手便将李科拎了起来,接着二话不说秤砣般的拳头便迎着李科的面砸来。
李科则是被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一阵辛辣和酸痛充斥着李科的鼻腔、口腔、头腔。
像是坐上了跳楼机,李科感觉身子飞在空中,但瞬间便重重摔在坚硬的石砖上,震得五脏六腑生疼,互相错位。
也借着这一下的摔震,李科也从刚刚那一拳的昏眩中清醒过来,他现在只感觉浑身散了架,一阵阵的酸水在腹中翻涌,他斜眼看到李青正倚在门边笑着,也看到两个恶汉正慢慢靠近着。
一大汉伸脚把李科踢正,便把一只臭烘烘的脚踩在李科胸口上,巨大的压力让李科喘息不过来,喉咙里的血水窜到口腔中。
大汉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道:“签了这断亲文书,和程奕书画院断绝关系,我们便饶了你。”
李科歪嘴一笑,心中铁一般硬,张口一包血水喷了上去,射在纸上飞散到那俯下身子的大汉脸上和小树般粗的胳膊上。
李科叫道:“李青躲在后面有什么本事!以为我还想以前那样逆来顺受吗?休想!草泥马”
大汉一脚踩下李科瞬间说不出话来,青筋在那大汉的光头上跳动。
李科只觉得吸不上气来,眼里发黑,拼命得发狠用脚一踹,只觉得蹬在一处软软的地方,接着听到一声惨叫,李科胸口一松,甜美的氧气挤进肺部。
李科便一个翻滚,滚出几米外,爬起来刚想往门外冲,只感觉下巴下方一阵风吹来,一只大脚带着臭味袭来,李科反应过来曲着手臂护住下巴,却还是被踢得眼冒金星。
“草!”
李科怒喊着,借势拦腰扑在眼前大汉的腰上,像只发狂的小牛奋力冲撞,竟一下把眼前的大汉顶了个踉跄跌倒在地。
李科血冲上头,也不管逃跑了,骑在倒在大汉身上,用拳头、用巴掌、用手肘疯狂的攻击着,伴着李科歇斯底里的大喊。
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一时居然压制得地上的大汉只能拼命护住脸,但很快,地上的大汉腰身一挺,李科便被顶飞出去。
李科被顶得前扑在半空中时,一旁被踹了蛋的大汉缓过劲来抄起一把椅子便猛得砸在李科背上,那椅子碎裂得七零八落散在空中,接着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
感谢穿越过来的李科不识货,买了把劣质的薄木椅子,砸在他身上并没有造成致命伤。
李科掉在地上,感觉背上骨头像断了一般,但他不感觉到疼。
现在的李科体内的肾上腺激素滋滋作响,疼痛已经变成麻麻的感觉,甚至还有些舒爽之感。
俩个大汉走过来蹲下,想确认李科死活。
一旁的李青则拿着那张断情文书的纸,说道:“前几日你装神弄鬼害我大病一场,这次只要你签了这文书,我便放了你,银子你照拿,怎么样?”
却不料地上的李科一个驴打滚,手里拿着一个根尖锐的木刺,对着蹲在身边光头恶汉的眼睛便刺,一声惨叫,李科感觉手一阵的湿热,接着就被另一个大汉重重一脚踢开。
持续不断的惨叫,李科看到一根木头正扎在光头大汉的右眼上,血顺着大汉的脸流着。
“今天是不是非得死一个出来!?”李科奇迹般又从地上拿起一根木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说道。
只见那两大汉眼里顿时没了厉光,搀扶着叫唤着便逃了出去。
李青见状不妙,嘴里不停道:“疯了疯了!”拔腿也跟着跑。
人一走完,李科气一松,便腿一软倒了下去,他只感觉全身上下的痛,像是被一块大石磨碾压着。
一阵困意袭来,一个声音在李科混沌的脑海里响起——好痛、好冷、好孤独
他忽然看到一个小孩正孤零零在一个水井边看着水中的倒影自言自语,想和水中的小孩交朋友。
他看到一个小孩正被另一个小孩拽着耳朵骑在身下,圆滚滚的泪珠在脏兮兮的小脸上淌着。
他看到一个小孩正蜷缩在单薄的被子里,屋子里的炭火冒着黑烟熏得他咳嗽不停。
李科忽然感觉眼皮子越来越重,身子越来越冷。
有道亮光。
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眼中,乌黑的头发紧实得盘在她的头巾里,一缕缕垂落的发梢在靠近着李科,把李科的脸弄得直痒痒。
女人有着笔挺鼻梁、大而明亮的眼睛,她开口道:“小李科呀,小李科,乖乖长大没烦恼。”
一旁走近一个男人,女人便抓住李科的小手说道:“相公你看,李科这小手一看就是作画写诗的手,以后要变成高祖那样的大诗人咯。”
男人高大的身影看不清面目,冷冷道:“吟诗作画有何用处?到头来还不是混得个国破家亡,得了个违命候的封号,凄惨等死?”
“于乱世当中,大丈夫就该投身朝堂之上,为国为民!”
女人娇怒地拍了下男人的手,道:“他还小,说这些干什么!”
男人尴尬一笑,接着两人便用手轻轻逗弄着李科,嘴里不停的叫着李科的名字。
忽然,男人女人面色剧变,变得焦急,并且用力晃动着李科道:“不要睡孩子,不要睡!”
越来越大声,仿佛近在咫尺,让李科始终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