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换上。&34;顾霆琛把一袋名牌衣服扔在画桌上。
宁初夏手里的画笔顿住。刚勾勒出的线条变得扭曲不成形。
&34;还不快点?&34;他不耐烦地扫了眼她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服，&34;等下龙枭要来。&34;
龙枭。这两个字让初夏心底一阵发寒。上次见面时那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34;我说话你听不见?&34;顾霆琛向前一步。
初夏本能地后退，后背抵在了墙上。她眼睫微微发颤,&34;我我不想去。&34;
&34;你没有选择的权力。&34;他薄唇勾起一抹冷笑,&34;赵刚。&34;
赵刚推门进来,&34;少爷。&34;
&34;给她半个小时。我要她体面出现。&34;顾霆琛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初夏低着头,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在画纸上,洇开了刚勾画的淡彩。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每次被他这样对待,就像一把刀子狠狠戳进心里。
&34;宁小姐,请吧。&34;赵刚垂眸避开她的目光,语气公事公办。
初夏攥紧了手中的画笔。从前在宁家,爸爸总说她是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而现在,她不过是顾霆琛展示权势的一个道具。
衣帽间里,镜子映出她苍白的脸。造型师正在她脸上不停涂抹。每一笔,都像是在剥夺她仅存的尊严。
&34;头抬起来。&34;造型师命令道。
初夏机械地抬头。镜中的她逐渐妆容精致,光鲜亮丽。可那双眼睛,却像一潭死水,再无半点光彩。
&34;快一点。&34;赵刚在外间催促。
造型师加快了动作。初夏嘴角被口红刷过,涂上了鲜艳的红色。她忽然想笑,这副精心装扮的皮囊下,不过是一具失去自由的躯壳。
内衣师替她穿上剪裁精致的礼服,每一针一线都价值不菲。可这华丽的外衣,更像是一副枷锁,勒得她喘不过气。
&34;宁小姐,该上妆发了。&34;
发型师开始摆弄她的长发。初夏看着镜中被摆布的自己,脑海中闪过霍云霆第一次见她时的笑容。那时的她,素面朝天,穿着简单的白裙子,却是发自内心的幸福。
&34;手放下。&34;化妆师又开始修饰她的指甲。鲜红的甲油一层层刷上去,像是要遮住她指尖的伤痕。那是昨晚偷偷画画,被发现后挨了责罚的痕迹。
赵刚站在门口等待,几次欲言又止。他看着这个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姑娘,心里不是滋味。可军阀地盘上,同情是最无用的东西。
&34;还要多久?&34;外面传来顾霆琛不耐烦的声音。
化妆师的手抖了一下,手中的粉扑差点掉在地上。
&34;马马上就好。&34;她赶紧加快动作。
一滴泪悄悄从初夏眼角滑落,化妆师手忙脚乱地擦掉,&34;宁小姐,妆会花的。&34;
初夏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要忍,要等,总有一天她要逃离这个牢笼。
终于,妆容完成。镜中的她美得惊心动魄,却像是被囚在精致牢笼里的金丝雀。
&34;看来是打扮好了。&34;顾霆琛站在门口,目光从她脸上扫过。
初夏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她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又将是无数双贪婪的目光。
&34;记住你的身份。&34;顾霆琛伸手挑起她的下巴,&34;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给的。&34;
&34;我明白。&34;初夏轻声说。可她的心却在无声地反抗:不,你夺走的,是我的尊严,我的自由,我的一切。
&34;走吧。&34;顾霆琛转身。
初夏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刀尖上。可她知道,这漫长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34;要笑。&34;门口,顾霆琛最后提醒道。
&34;是少爷。&34;初夏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34;给我个面子,今晚不要让我难堪。&34;顾霆琛站定,那话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初夏的睫毛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她懂他的言外之意 - 如果招待不好龙枭,她要付出代价。那代价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赵刚为她拉开车门。初夏看了一眼漆黑的车窗,仿佛里面映着地狱。
&34;等等。&34;顾霆琛突然开口。初夏身子一僵,以为又做错了什么。
他走近两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胸针,&34;别上。这是龙枭送的。&34;
冰凉的金属别在胸前,初夏只觉得那一小片地方像是被烙铁烫过。她明白,这不是装饰品,而是所有权的标记。
车子启动。她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黑影,想起几个月前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恐惧。那时她以为再没有比被卖入这里更糟的事。现在她知道了,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自由,而是被迫活成另一个人的玩偶。
&34;打起精神。&34;赵刚透过后视镜看她,&34;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34;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34;我知道。&34;初夏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她太知道了,顾霆琛发怒的后果。
车子驶入一片灯火通明之地。远远的,她看见龙枭那辆招摇的红色跑车已经停在那里。
&34;下车。&34;顾霆琛的声音传来。
初夏深吸一口气,扬起一抹得体的微笑。镜中倒映出她精致的妆容,完美无瑕,却遮不住眼底的悲凉。
&34;今晚好好表现。&34;顾霆琛在她耳边低语,&34;不然&34;
&34;我会的,少爷。&34;初夏打断他的话。她不想听那些威胁,即便知道那不是威胁,而是即将实现的事实。
&34;宁小姐。&34;龙枭远远就笑着迎上来,&34;今晚格外动人。&34;
初夏微微欠身,&34;龙先生过奖。&34;
她感觉到顾霆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收回。他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可这份满意对她来说,比惩罚更像一种羞辱。
&34;请。&34;龙枭做了个请的手势。
初夏跟在两人身后,缓步向前。这一夜,又将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只是这次,她不止是展示品,更是一枚棋子。
&34;初夏。&34;顾霆琛突然叫她。
&34;在。&34;她低声应道。
&34;别让我失望。&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