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大胖闺女很快听懂了,朝着尚抗膜拜了三下,表示臣服。
拿到了钥匙,尚抗自是狗肚子里攒不住干粮的主,立马就想去寻宝,奈何不认识路,语言又不通,突然露出了一副为难的神色。
翻译倒是眼力劲十足,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心里琢磨着此时正是双方各取所需、相互合作的时候,索性一拍即合,当下自告奋勇道:“小哥,带我走!”
“你?”
“怕是你们不认识去禁地的路吧,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条件就是带我离开这里。”
“这……”
说实话,尚抗并不想跟翻译有过多的交集,之前跟酋长战斗的时候他可没少给对方呐喊助威,加油鼓劲,嗓子都快喊哑了,那副狐假虎威的劲头像极了小人得志,是尚抗最讨厌的类型,此番战果已出,他立马反向倒戈,属于典型的两面派,恶劣的行径丝毫不亚于之前在杏花沟时遇到的水或,有了那个前车之鉴,免不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尚抗打心底是拒绝的。
然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念及野人部落全是一群说着鸟语、做事鲁莽的蛮夷之辈,与之相比之下的翻译倒显得文明一些,没啥威胁性,更能畅通无阻的交流,算是目前来讲最合适的人选了,索性答应了下来。
“行,我可以带你走,不过我有个条件。”
“啥条件?”
“问问你媳妇同意么?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
“她……她敢不同意么?嗯?只要小哥一句话,她准得服服帖帖的!”
“哎吆。”
“再者说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被区区的儿女私情束缚住了?我是向往自由的人,蛮荒之地的破烂牢笼焉能扼杀掉我羽翼颇丰的翅膀?我要展翅高飞,向着外面的花花世界自由翱翔,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
“行了行了,你快闭嘴吧你,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硬气啊。”尚抗听不下去了,一脸鄙视地打断道。
……
离开了野人族部落,一行人整装出发,之前被野人族抓起来的受害者们也在尚抗的强烈要求下得到了救赎,一个个重获新生,劫后余生的激动心情溢于言表,自然免不了一番感谢。
“英雄!感谢英雄的救命之恩!”
“哥,我谢谢你,大恩大德如同再造,有空的话可以来青龙城一叙,那是我的地盘,我说话好使。”
“呜呜~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爹!”
“别哭了!”尚抗最烦那个爱哭鬼,这么怂的儿子他可不想要。
“未请教英雄的大名?将来也好报答。”
有人问到了重要的问题,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扫向了尚抗。
尚抗轻轻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我只是想拼命地逃出来,顺带着把你们救了,至于名字嘛…不提也罢。”
“啊?”
“行了,走了走了,告辞,各位多保重。”
“……”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张天师教给尚抗的第一个人生道理,此之谓“道”,追求的是一种自然的浪漫。
与众人分别之后,尚抗的小队伍也逐渐壮大了一些,三人变成了四人,包括一个从不打女人的绅士,一个见风使舵的话痨,一个智商逐渐提高的傻子,一个默不作声的闷葫芦。
如此搭配,气氛自然尤为活跃,路上的话题一直不断,全都围绕翻译的个人经历展开。
翻译原来也有名字,姓郑,叫郑曙光,这名字就好像是刚给他起的似的,在野人族备受蹂躏的熬了那么多年,今天可算见到曙光了。
孙小谷貌似对于野人族的事情颇感兴趣,一路上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问长问短,很快就跟郑曙光打成了一片,两人臭味相投,越聊越火热,越聊越投机,如果条件允许,他俩都能原地拜了把子。
称呼由“翻译”变成“郑哥”只用了三五句话便搞定了,男人之间的套近乎远比那些自命清高、故作矜持的虚伪女人简单多了,几句话就可以问出某些令人咂舌、匪夷所思的陈年旧事。
“郑哥,你在野人族待几年了?”孙小谷紧挨着郑曙光并列前行,好奇问道。
郑曙光低头叹了口气:“唉,算上今天,刚好五年了。”
“啊?都五年了啊。”
“五年!兄弟,你知道这五年我是咋过的吗?”
孙小谷摇头:“不知道。”
郑曙光有些伤感道:“这五年,我每天都在水深火热的日子里痛苦挣扎着,上有严厉的老丈人,下有彪悍体肥、欲求不满的媳妇,整日里担惊受怕,动不动就要挨一顿毒打,我容易吗我?”
“……”
孙小谷愣了几秒,有些不太相信地质疑道:“不会吧郑哥,再怎么说你也是酋长的女婿,身份高贵,日子应该没那么苦吧?”
“不苦?”郑曙光歪头,反问道:“不苦你试试!知道我以前啥样吗?”
“啥样?”
“我以前可是比小英雄还壮,长得五大三粗,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你再看我现在……都瘦脱相了!”
“……”
孙小谷无语,“铁骨铮铮”四个字跟你沾边儿吗?
只是……
“郑哥,莫非吃人能减肥?”
郑曙光闻言撇了撇嘴:“瞎几把扯,这与吃人没半毛钱关系!”
“那你是咋瘦下来的?”
“废话!一天三四次,赶上逢年过节了还要加一次,大象也……咳咳!”
“啥三四次?”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别问。”
“……”
涉及到知识盲区的时候反而没了准信,孙小谷最想听这个,然而对方不说,他也没辙。
顿了一下,孙小谷继续问道:“郑哥,你当初是咋被他们抓到的?”
“这……”
说到这个,郑曙光忽然哭了,眼中有泪,委屈地跟个小怨妇似的,但好在没哭出声来,只是抽了抽鼻子道:“唉,兄弟,我命苦啊。”
“咋回事?”
“五年前,我还是个青春年少的帅小伙,那天……”
“停停停,郑哥,您都立秋了,‘青春年少’四个字就别提了,我耳朵疼。”
郑曙光一歪头,有些气愤道:“怎么,嫌我老?”
孙小谷赶忙摆手:“不老不老,只是发育的快。”
“……”
“咳咳,五年前,我跟几个弟兄相邀外出打猎,途经一片密林的时候恰好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山洞,那洞口又窄又小,外面还开满了美丽的杜鹃花,若非心思缜密之人,还真难发现它,出于好奇,我们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可进去以后才发现,里面竟是一个人为修造的密室……密室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翡翠玛瑙,闪得人直眼晕,最让人在意的,当属一座高大凶恶的人形雕像,上面镶嵌着翠绿的宝石,嘴里还吐出了一股清泉,我们见到后都乐翻了,心说这次发大财了,于是便找来了几个包袱开始疯装,因为口渴还喝了泉水,这才闯下了大祸。”
“哦?”
“那密室是野人族的禁地,里面的财宝全是他们近百年来搜刮掠夺的财富,不容外人轻易带走,尤其是那股清泉,是他们的圣水,连族中辈分最高的酋长都不能喝!”
“哦?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把我们堵了,有一个老者走上前来充当翻译,说什么盗窃财宝也就算了,偷喝圣水必须死!”
“嘶~喝圣水比偷财宝的罪过还大?”
“大多了,那是圣物,是他们的信仰,可能说出来你不懂,信仰这东西一旦形成了,是不容亵渎的!”
“哦,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念我们是初犯,索性也给了一次机会,让我们弟兄之间相互搏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可以免除一死,条件却是要跟酋长的女儿成亲!”
“……”
“所以,你就赢了呗?”
“赢?赢毛啊,我是打赢了我的弟兄,但他们却没死。”
“嗯?”孙小谷好奇了:“不是搏杀吗?他们为啥没死?”
“唉……”郑曙光低头叹了口气:“搏杀到最后的时候,我的确占据了上风,可面对多年的弟兄感情,我却动了该死的恻隐之心。”
“哦?”
“酋长念我是条好汉,索性也做了个顺水人情,非但没有杀死我的弟兄,还放他们回家好好过日子,并威胁道别再打这里财宝的主意了。”
“……”
“你……你真是赢了比赛,输了人生呐。”孙小谷感叹道。
郑曙光又是叹息又是愤恨道:“唉,可不是嘛,我的弟兄们逃出这里已经过去五年了,这五年的时间里音讯全无,也不见他们带人来救我,真真……一帮忘恩负义的孙子!”
“……”
“哈哈哈……”孙小谷忽然发笑,真不介意伤口撒盐,冷不丁揣测道:“或许,你弟兄回去之后过上了更好的日子呢?”
“哦?”
“你多年未归,他们全当你死了,你家境贫寒倒还好说,若是有房有地有妻儿,那帮孙子们说不定早就霸占了你的田产,抢夺了你的妻儿,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
郑曙光一听脸都吓白了,明显是慌了:“不……不会吧?他们不会那么绝吧?”
“怎么不会?”孙小谷一歪头,问道:“你家境如何?”
“还……还行。”
“是否有家产有妻儿?”
“额……良田百亩,妻妾三名,两儿一女。”
“那完了,都成人家的了。”
“……”
“我……我要回去!”郑曙光急了,迈步就跑,凡事就怕往坏处想,越想越害怕。
孙小谷赶忙冲上前将其拉住:“别急,回去是迟早的事,不过要先带我们找到财宝再说。”
“还找毛线的财宝啊,我老婆都……”
“淡定!带着财宝回去才风光,不然你一贫如洗,她们还愿意跟你吗?”
“这……”
孙小谷虽然从不打女人,但却很了解女人,如人生导师般朝郑曙光开导道:“有钱了还怕没女人?大不了从头再来嘛,说不定她们听说你发财了还能倒贴呢,嘿嘿!”
“嗯?”郑曙光低头一寻思:“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