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这红香楼前，就汇聚了不少马车，皆是城中的豪客，欲来此一掷千金的。
红香楼的掌柜，显然是懂得欲迎还拒的。楼中负责接客的，虽也是俊男俏女，但无一不是宽大衣着，除了脸外，什么也不露。
荀歆是和冯琪并没有从正门进，而是走红香楼转运污物的侧门，这里的空气之中，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味道。
所以，即便是奉命监视红香楼的各路眼线，也不会在此处蹲守。
两人进了红香楼后，便闪到了娼妓们住的院子，而此时，娼妓们都在前院接客，所以这地儿，没人。
“你还真是花心，连这种地方，都这般熟悉。”冯琪一脸鄙夷地看着荀歆。
因为荀歆自从进门后，就一直闷头直走，一副对红香楼的布局，早已烂熟于胸的模样。
“怎么，对于我有意，想得到我的爱？”荀歆挑眉问。
“是。”冯琪道，“你给的太多，我很难不怀春。”
“……”
荀歆总算明白，为何“礼”要求人们，要含蓄，要委婉了。
因为，若按他们俩这般直白地发展下去，早晚得在众目睽睽下，行苟且之事。
“这地不错，你就在这，要了我吧。”冯琪指着两栋小楼间的一片梅花田道。
“给我忍着，等会喷到薛勇的酒里。”荀歆道。
“喷你嘴里！”
“我……”饶是荀歆养气功夫上佳，此刻也忍不住一脚踹在冯琪的臀上，“再怼我，就让你疼而不死！”
冯琪立刻双手捂着嘴，不再言语。
荀歆则从随身布袋中，掏出钥匙，打开了其中一栋小楼的门。
这门后，是一个姑娘的闺房，胭脂、衣裙、绣花鞋，一应俱全。
“挑件合身的，换上。”荀歆道。
冯琪瞥了荀歆一眼，心中更加做实了荀歆淫荡、风流的刻板印象。
但蔑视归蔑视，她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都没有耽误，三两下，就画上了浓妆，还披上了一件，最让自己显得妖媚的红袍。
更衣梳妆完毕后，冯琪转过身，与荀歆对视片刻，才轻启朱唇问：“立了没？”
“立了。”荀歆低着头道，“三楼，嫩竹间，给他们敬酒。”
“光敬酒，可不行，得再靠千门之术挑拨一二。”冯琪笑道，“才好让他们打起来呢。”
劝酒陪赌，本就是她在鲁家楼时的本职工作之一。
“你随意。”荀歆道，“别玩火自焚就好。”
“只有你，能烧了我。”冯琪朝荀歆一挑右眉，然后就扭着纤腰，出去了。
荀歆没有目送冯琪远去，也没有思考，冯琪如果失了手，他是否启用别的方案。而是在想，冯琪是否，真的想干他？
因为他是能感觉出，冯琪刚才，是在故意用言语调戏他，但他不知道，冯琪是真心想上他，还是别有所谋。
按理来说，鲁元下狱后，冯琪必然会成为弃子。而自己又以重利相诱，冯琪没有继续替故主效力的理由。
希望如此吧。
就在荀歆胡思乱想的当口，冯琪已经捧着托盘来到了嫩竹间。
这是红香楼最大的雅间，至少有十丈周长，里面还修了一个小泳池。泳池两边，分别是用膳的休息区，以及用于赌博的娱乐区。
冯琪进门的时候，这泳池中，已是肉体横陈，休息区中，瘫倒了两个绞在一起的人。
而赌桌旁，则围着六个人，三男三女，都是贵人打扮。
“呦呵，今天的伙计，别有一番韵味啊。”其中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一见冯琪，就立刻吹起了口哨，还朝她走来。
“啪”但他刚迈步，就被旁边的那公子，给赏了一个耳光。
“薛爷的人，你也敢碰？”他边说，还边伸手一指那坐在赌桌最里面的人。
这个人，肥头大耳，眼神飘忽，面容松散，一看就知，已是被酒色伤了身子。
“嗯，不错~”薛勇看着冯琪，也点了点头，“小妞，来，陪爷玩两把。”
“哎呦~薛公子，你刚才可是说好了，今晚只陪奴家的。”哪知道，薛勇刚开口，一旁的一个贵女就不乐意了，黏在薛勇怀里，就开始撒娇。
“滚~”薛勇一巴掌将她扇开，“你不过一八品官的女儿，也配高攀我？滚。”
说完，薛勇便指着冯琪道：“你，衣服脱了，跪我面前来。”
“爷~你这么玩，可就没意思了。”冯琪却是不紧不慢道。
“好胆！”另外两公子立刻拍桌大怒。
“爷~别动气嘛。”冯琪赶忙摆出娇娇欲滴的模样，“奴家是个贱人，自然不敢抗拒爷，但房事最讲究的，不就是个前戏？”
“这单刀直入，可不好玩。”
“也对。”薛勇落座，哈哈大笑，“你会赌否？”
“当然会了，骰子、骨牌、掷铜板，就没奴家不会的。”
“好好好！”薛勇哈哈大笑，“来，陪爷玩一个。”
“好~”冯琪应了声，就欲上前。
但此时，她身后的水池中，却有一人跳了出来：“薛勇，你天天吃独食，就不怕难以消化？”
“赵章，你那池子里，不有三个美人吗？”薛勇一听，登时神色不善道。
冯琪一听，先是一蹙眉，继而一笑。
因为这赵章之父，便是八年前楚帝登基后，册封的几个侯之一。只不过，这赵父死得早，赵章缺乏管教，便终日混迹于这红香楼之中。
“薛勇，我们就以这个美人为赌注，赌一把如何？”赵章边笑嘻嘻地说着，边走到冯琪背后，然后猛地伸手，就欲将她搂入怀中。
冯琪却是轻轻一跳，便躲过了赵章的咸猪手。
“好胆！”赵章大怒，抡起臂膀就打，“贱人，竟敢躲？”
“哈哈，美人，干得好！”薛勇却大声笑道，“赵章，想要美人，就赌桌上见真章，你这偷袭不成，就恼羞成怒，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赵章果然受不了激将法，立刻道：“好！我们就赌一把。贱人，摇骰子。”
“好好好。”冯琪应道，但在摇骰子之前，却先给赵章和薛勇递了一杯酒。
“几位贵人，何不一起押注？”冯琪摇骰子的时候，还分别朝另外几名地位明显低了一截的男女道，“人多，才好玩嘛。”
“对，都押我，我带你们发财！”薛勇大喜。
接着，他竟是将一粒夜明珠放在赌桌上：“赵章，你若不敢接，往后，吃饭就坐小孩那桌，见了我，就把头低下，叫爷。哈哈哈哈。”
“就你？”赵章立刻针尖对麦芒，也拿出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璧，放在赌桌上，“押我，我保准你们这局过后，都能在北湖畔，置办大别业！”
“我押赵公子！”
“我押薛公子！”
“押薛公子！”
“押赵公子！”几人被他俩这么一说，也是赌瘾大起，纷纷掏钱下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