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歆和萧婉儿并肩走了许久，才来到这斗金楼。
今天的风，虽如刀一般刮人，但仍挡不住那些，要在斗金楼中，一掷千金的豪客。
“客，里面请！”
不愧是斗金楼，就连看门的伙计和女使，都是俊男俏女。男的身姿挺拔如松，女的肌肤白皙如雪。
而且，无论男女，衣着都十分暴露，就差没有摘下，最后的那块布。
“娘子，你以前，真的常来这种地方吗？”荀歆有点中气不足地瞄了眼萧婉儿。
她该不会，真的是个吸烟喝酒烫头的“好”女孩吧？
“斗金楼有的膳食在京中，可数前五。”萧婉儿道，“如若想开开眼界，可去后院。不过这地方，我是没去过的。”
“那不如今日，娘子就与我一起去，开开眼界？”荀歆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问。
“啊？”
“斗金楼的利润，十之七八，都在它的后院。我们如果想开个酒楼，愚以为，也当去后院，一探究竟。”荀歆冠冕堂皇道。
“都听公子的。”萧婉儿笑着，从怀中摸出个锦囊，交给杏儿，“杏儿，大家都累了，带他们便去吃点东西，喝些酒，暖暖身子吧。”
“娘子，奴婢们可不能离开娘子。”杏儿立刻摇头道。
“阿郎问起，我自替你们解释。”萧婉儿摸了摸杏儿的脑袋，便将她和四名护卫都推开了。
支走护卫们后，萧婉儿才跟着荀歆往后院走。
荀歆虽没盯着她看，但却能明显感觉到，杏儿等人不在身边的时候，萧婉儿明显变了一个人。
此前，萧婉儿就像一滩水一样柔，浑身上下，似乎都没有一块肌肉，那闪着星星的双眸，总是有意无意地瞄着自己，就如同犯了花痴的少女。
而护卫们离开后，萧婉儿就绷紧了身子，全身上下，竟是没有一点赘肉，每一块肌肉中，都充满了力量，眸眼中的情意，也化作精光，如同一只狩猎中的豹子。
天生，就是个当特务的料。荀歆心道。
“客，你们想玩多大的？”两名气稳神凝，一看就有真功夫在身的伙计拦在后院门前，不给荀歆两人立刻进去。
“你们这，有多少种玩法？”荀歆笑着问。
“客是想赌呢，还是想玩花的？”
“赌。”荀歆道。
他的目的，是吊出放高利贷的吴年之，并收拾他一顿。
“有百贯的小闹，千贯的中闹，万贯的大闹。”伙计笑道。
“小闹即可。”荀歆道。
“一楼有请。”伙计让开了道路。
“这江武，还真是厉害，起手，就是百贯。”萧婉儿道，“怕不知道，一天要在这赌场里，流多少次血。”
话音未落，那楼阁中，就有人被扔了出来。
虽是寒冬，但这人却只穿着亵裤，双眼中，满是血丝。他刚被扔出来，就立刻有人将他塞进了泔桶中，运走了。
“公子，你确定要玩吗？”萧婉儿止步问。
“我来，是为了收集吴年之的罪证。”荀歆终于说了实话。
萧婉儿一蹙眉。
“没有他，对你也很重要，不是吗？”荀歆笑道。
“说的是。”萧婉儿莞尔一笑，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荀歆。
这锦囊中装着的，便是兑票，而且，看它鼓鼓的模样，钱肯定少不了。
“我有钱。”荀歆笑着推了回去。
自从王复供出了吴秀诚后，荀歆便以调查吴年之为由，向右监门卫申请了四百贯的经费。
他私吞了三百贯，作为泡萧婉儿的花销。剩下的一百贯，则正好用在此处，以调查吴年之的高利贷。
“等会，你离我远一些，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
“好。”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一楼大厅，刚进门，就嗅到一阵血腥之息。抬头一看，只见大厅分为左、右两个部分。
右边是用骰子、棋子之类的赌局赌的，左边，是斗兽，或是斗人。
“不要啊，我家中还有八十老母……”
“闭嘴！还不上钱，就去跟狼斗，斗赢了五头狼，就放你离开！”
说话间，一个大黑眼圈，容颜憔悴的中年男子，就被扔进了大铁笼里。而这铁笼的另一端，盘着一头目露凶光的狼。
“我押狼，一百贯！”
“狼，三百贯！”
“人，一百贯！”
铁笼旁，红了眼的赌徒们立刻下注。
荀歆侧目，带着萧婉儿去到赌桌钱，这一桌是在斗骰子的大小。
由于目的是把钱输光，好引出放高利贷的人，所以荀歆也懒得分辨庄家有没有出老千，直接跟着大部分人，押小。
不出意外，是大。
赌桌边，立刻一片唉声叹气。
“啊？才第一局，就输了个精光啊！”荀歆故意扯起嗓子道。
“哈哈哈，又是个穷鬼，试图翻盘的。”立刻有赌客来嘲笑。
“嘻嘻，客官，小的可以借客官些钱，让客官把钱，都赢回来。”立刻，有个贼头鼠眼的男子上来勾引荀歆。
“好，借我三百贯。”荀歆立刻道。
“好嘞，客官，拿着，这是筹码。”那人立刻从怀中掏出些筹码来。
“就这么简单？”
“当然，客官，就这么简单。”那人恭维道，“小的看客官，正是鸿运当头，下一把，就能赢三千贯，哈哈哈！”
“好，等我赢了，有赏！”荀歆“大喜”，立刻去赌。
然后又输了个精光，甚至连一场都没有赢。
而此时，同赌桌的，已经有个转身就欲跑，结果被撂倒，揍了一顿，切了手指。
“客，还赌吗？”那贼头鼠眼的又来了。
“不赌了。”荀歆摆摆手，“没意思。”
“那就先随我去隔壁签了借据，再走吧。”
“好。”
那人又招呼了一个人来，前后夹着荀歆，就往外面走。
萧婉儿见状，便迈步跟了上去，同时右手往大氅中一收，显然是握紧了什么。
“不是去隔壁吗？怎么都离开斗金楼了？”荀歆站在斗金楼的后门前，不肯往外走。
“走！”被贼头鼠眼的招呼来的，是一个高个壮汉，他立刻用力一推，就将荀歆推了出去。
“老三，干什么呢！”贼头鼠眼的装模作样地唱起了红脸，“客，勿怪，我们的店，在斗金楼的隔壁，看，那就是。”
他伸手指了指对街的店面，这店门口，挂着遮光的纱幔，尚未靠近，就觉得阴风阵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