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明殿外,谢源诚和悟空两人早杀入南天门,如今花果山群妖的名号早就响彻天庭。又有被放跑的天兵手头都有花果山几个头领的图像。故此那些天兵天将,虽说有的并未参与几次围剿花果山之战,却都识得这几个狠人。
稍微动动小脑筋就能知道,连天庭中那些知名善战的能人都败在他们手下,巨灵神和天蓬元帅两个更是死的连渣都不剩,如此一来,自己如何能是对手?因此这帮子还在抵抗的天兵天将还未等交战,心先怯了。
悟空此时早就施展法天象地的能耐,整个人化作百丈身长,谢源诚架云在悟空周身飞来飞去,一来罩住悟空周身要害,二来也只挑那并非妖身的天兵收拾,为的就是彻底坐实花果山为妖族挣命之名。
悟空身躯最为强悍,本来就是铜头铁臂,此时身形巨大横冲直撞,自然当中开路行来。
头顶更是现出那金色暴猿元神,任凭那刀枪剑戟戳在身上,也丝毫不躲不闪,反倒崩坏了许多兵刃。
感受到天兵天将的攻击直接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悟空又使出和谢源诚对练所悟出来的棍法,一根金箍棒比通明殿前的大柱还粗上三分,这一番碾过去,哪有一个敢接?直打得天兵如丧家之犬。
谢源诚运用起九州法秘诀,天宫中的各类阵法就被他慢慢寻了空当破开。随后又将身法施展开来,专挑那贼眉鼠眼要打太平拳的小人,他有金箍在手,一应兵刃亦是无法加于身上,更兼悟空在侧掩护,身形来往如电,防不胜防,不过盏茶时分,两人身周便再无一人,全都远远站着观瞧。
悟空见天兵如此懦弱,当即大喝道:“呔!叫那为老不修的玉帝老儿出来答话!尔等坐拥天庭尚且蛇心不足,还敢屡次三番犯我花果山地界!天有天规,地有地法,如何能你一人说了便算,今日不给我个说法,俺老孙兄弟两个,便直接捣了你这巢穴!”
天将大多退却,只通明殿中行出太白金星来,双手作揖道:“孙悟空大王,怎闹得如此之大,竟打上天来了?”
悟空冷笑道:“废话少说,叫那玉帝出来认个错便罢!”
这话其实都是贝雕搭,简直是笑话一样。
那昊天上帝乃是万天之主,地位至尊,岂会给一个寻常妖王认错。况且太白金星此刻只为拖延时间,便左顾而言他道:“大王,一个巴掌拍不响,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好好坐下来谈谈如何善后,如何?”
悟空喝道:“我见你年岁不小,速速下去,不然我手中金箍棒可不认得你!”
众神仙见悟空与万军之中神色自若,皆心中叹服,这般角色,也算妖中翘楚了。
那边托塔李天王见猴子气势凌人,忍不住喝道:“泼猴大胆!少待叫你死无葬身之地!”他自然知道佛祖厉害,但佛祖此刻还未到场,喊起来未免有些色厉内荏,声音发颤。
悟空嘿嘿一笑,道:“好!不出来,那便打到你出来!”抡起金箍棒便朝着通明殿屋顶砸去。
天界殿堂虽然坚固异常,也承不住悟空这一棍,只见那辉辉砖迭鸳鸯瓦,顷刻化作片片残。悟空心气不消,又是几棍砸去,正中通明殿前的大柱,这大柱晃了几晃,便塌了下来,只听惊天动地一声响,好端端一个通明殿的门楼落下,成了断壁残垣,许多躲闪不及的神仙变得灰头土脸。
谢源诚见悟空打的兴起,在悟空身旁掐指一算,知道他那多宝师兄恐怕不时便至。
左右已经开了打,也不怕把事情闹的更大了。于是便在后面哈哈大笑,道:“打得好,看本尊手段。”
言罢谢源诚将金箍往起一抛,又虚点了两指。
金箍吃了谢源诚两指之力,在那虚空中如同吃了一剂大补药一般,直接就化作三十余丈长,带着呼啸声就往大殿奔去。
看见如此大个圈子滚过,天兵天将吓得四散逃逸,那圈子没了阻碍,直接撞在通明殿大柱之上,只听一声震天介响,通明殿另一根大柱也缓缓倒下,落在地上,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玉皇大帝身在殿内,听外面打得激烈,惊慌失措叫道:“快请西天佛老!”四位菩萨去了许久不见动静,玉帝也顾不得礼数,此刻又差游弈灵官与翊圣真君再去相请。
游奕灵官与翊圣真君自西天门出了天界,刚刚行出百里不足,便见四大菩萨与阿傩、伽叶二位尊者簇拥着一位相貌平常的布衣僧人,可不正是西天佛祖。这二人匆匆行了个礼,便道:“那妖猴和一个青年道人好生了得,如今已打到了通明殿前,正在那里祸害房屋,玉帝叫我二人再来相请如来救驾!事在紧急,佛祖莫要见怪。”
佛祖笑道:“我既前来,自然无事,劳烦二圣前头带路。”此刻如来却收了布衣,高升莲座,化出丈六真身,宝光缭绕,直射百里之外,朝着通明殿而来。
这边悟空与谢源诚正打得痛快,突然就瞧见西方有异彩呈现,谢源诚心知是那佛老要来,直接伸手先将金箍收回,又冲悟空传个音道:“贤弟,那厉害的对头怕是就要前来,一会儿贤弟抽猛子先走,在敖广处委屈些时日,待兄长前来寻你。”
此事两兄弟早就商量得当,况且算时间花果山的群妖也早就撤离,说白了战略目的业已达成。
悟空亦知谢源诚手段甚多,自己一经走脱,兄长那里没了掣肘,自然逃脱不难,也就朝着谢源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自会见机行事。
天庭的众神仙见此光芒,倒好似吃了什么慰藉一般,个个面上都是露出喜色,高呼道:“佛祖驾临,妖猴岂能猖狂长久!”
谢源诚此时稍作停歇,心中也没什么忐忑不安,只等那如来到来,自己却要赌一把了。
毕竟复教之事太过惊世骇俗,虽说谢源诚早在水德星君那边布下暗棋,真武大帝也隐隐有助他之意。
可这当年的通天座下首席弟子是个什么态度,此番两人大闹天宫又会是如何结局,他心中实在不知,反正坐困花果山早晚也是这结果,藏身于沧澜域更是坐以待毙,索性便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那宝光越来越近,只见一位丈六金身的佛陀真身,端坐于莲台之上,身畔四大菩萨、两大尊者相护,更显威仪宝相。
谢源诚早早呼喝悟空:“贤弟!那大对头来了,你速速走!”
悟空却是自信仗着筋斗云,遁法堪称举世无双,走脱亦是不难,竟然憨笑道:“哪个不是大对头。”
说罢悟空抓了一把猴毛,使了个身化亿万之术,随后就将本身直直地朝着如来冲了过去。
四大菩萨见这妖猴竟有如此胆量,敢来冲撞佛祖,齐声喝斥,移身向前拦阻,那灵吉菩萨手中的降魔杵化出本相,竟是一杆飞龙宝杖,这宝杖化作八爪金龙,“倏”地一闪,便扑在悟空背上,此时悟空身高百丈,却是躲都不躲。
那八爪金龙使劲八只利爪抓到了悟空背上,却不料一击并未成功,而是只抓出了几个白点点。
灵吉菩萨见悟空凶猛,又加持了千年法力于金龙之上,金龙张嘴直接吐出烈火,一时间烧掉悟空不少毫毛。
这毫毛作用甚大,况且背后烧出一团漆黑,终是不美。
悟空暴猿元神凶性大发,仰天长吼了一声,声势更是骇人心魄。
文殊普贤两菩萨不敢怠慢,忙遣青狮白象上前横在当中,却被这暴猿一手一个,直接抓起就扔出了战圈,飞出老远,观音菩萨眉头微蹙,手中净瓶内的杨柳枝早拿在手中,杨柳稍尖化作千丝万缕,将悟空百丈真身笼住。
悟空如今已是混元金仙的修为,可不是西游记中的太乙金仙之身了。随便将身辗转几番,大半个身子已经出了樊笼。
伽叶尊者手中拈出轻飘飘一朵婆罗花,正落在悟空眼前,悟空被这花儿一闪,顿时如同魔怔了一般,奔势立减,竟在原地杵下来不动了。
这是观音菩萨再施法术,那杨柳枝蔓生起来,就将悟空真身裹得严严实实,再也无法逃脱,而那暴猿元神手中没有趁手法宝,一时间也拿着藤蔓没什么办法。
至始至终,那佛祖双目微闭,从始至终未曾睁开半分。
谢源诚朝着悟空一指,悟空顿时醒转,却发现被那杨柳枝困住,稍微撑了撑,知道破开也没什么难度,心中难免就起来促狭之意道:“菩萨,你为何捉我?”
观音菩萨道:“你桀骜不驯,终究只得为妖,我代佛祖收你,教你入极乐世界,还你个正果如何?”
悟空听见观音菩萨又扯犊子,便大吼道:“甚么极乐世界,你去哄骗那痴男信女去,俺老孙乃是妖身,又修持太乙玄门,却与你佛家毫无干系!”
菩萨也不答话,只施展法术,这杨柳丝如同入骨入髓一般,只片刻功夫,便将一个活蹦乱跳的美猴王变得萎靡不振。
观音菩萨见他法术奏效,便微笑道:“莫要挣了,如今你法力全无,先入我净瓶来,回头给你寻个好去处。”说罢收了杨柳丝,净瓶祭出,便将孙悟空偌大个身躯吸了过去。
谢源诚早前就和观世音打过两回,知道这菩萨的能耐却是奈何不了悟空。
悟空此番作态,自然心中就有计较,于是就眼见百丈高大的悟空缓缓飞向玉净瓶,身形越发变小。
他使个法术移形换影过去,一把抓住悟空脚腕,喝骂一声道:“你这倒霉猴子,教你走,你却自投死路来了。”
悟空本来还要耍顽一阵,结果谢源诚突然捉住他脚腕,前飞之势却是一顿。
他心中一惊,知道自己恐怕有些恋战了,便先自怀中掏出谢源诚赠予他那枚仙丹,纳入口中。
果然圣人所赐丹药功效非凡,只一息光景,悟空就觉身上法力浑厚,还要远胜于当日在通天界中之时。
再将身一摇,依旧还是本来大小,正好和那毫毛幻化出来的猴儿一般大小。
谢源诚随便扯住个小悟空,使出平生气力向后一抛,喝道:“贤弟先走,我随后便至。”
真悟空知道谢源诚计策将行,也就不敢再在此磋磨,吐了吐舌头,漫天遍野的小悟空和他真身都就四散飞去。
比及天庭众人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花果山妖猴?
整个阵中,也止余谢源诚一人了。
观音菩萨未料到悟空怀内竟有如此灵丹,还以为自己就要得手了,却不知悟空只是与他耍顽。眼见到手的俘虏没了,就将一腔怒气撒在了谢源诚身上,他心中虽怒,脸上却丝毫不见端倪,仍微笑道:“你敢放走妖猴,私纵这犯下滔天罪孽的恶畜,可敢道个名姓?”
本来谢源诚在前世时,受了家中老人影响,心中对观音菩萨印象上佳,只认她真是那大慈大悲以众生为念的菩萨心肠。
但他先在沧澜域见过降龙尊者麾下肆虐人间,后在黑风洞与菩萨几次放对,早就知道这群秃帮菜的行径,心中对菩萨二字的印象已经差的不行。
今日大战,又见观音长袖善舞,四处撺掇,方才又欲使阴柔法术去拿悟空,心中对佛教的怨念已经至深。
更何况他乃截教弟子,与西方教更是仇深似海,也就是如今还要故作神秘,先探多宝的本意了。
便没好气道:“仙有仙界天庭,佛有西方世界,我妖类茹毛饮血、雨淋风吹,只占了一座山,便也是罪了?”
菩萨见谢源诚强横,也不动怒,仍笑道:“哪个说你是罪,不过问问罢了,你这道人,本是玄门,却助猴妖惹怒天威,如今这话怨气倒大,方才更阻我捉那妖猴,你胆子可不小啊。”
谢源诚的目标乃是如来,他只要借如来之口,证实一些东西,心思自然不在这观音身上,便道:“你擒我兄弟,我自然不答应。今日尔等以多围少,倒不怕堕了你们菩萨尊者的威名?”
观世音将杨柳枝收回净瓶,无人能见,她那净瓶中的碧绿色水波荡漾,比方才稍低了一丝,菩萨心中不由得一阵心疼。
观世音笑道:“你这泼道,倒是伶牙俐齿,如今佛祖亲临,心中莫非还存侥幸不成?”
谢源诚又道:“我管你佛祖天尊,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花果山何错之有,天庭无故屡次派兵围剿,要将我等斩草除根,彼时你这怜悯众生的佛祖又在何处,为何不来主持公道?”
观世音话语间引出佛祖,便是不愿与谢源诚对问,他虽说也颇懂机锋,可他自持身份,在天下众仙面前与这摸不清根底的道人斗嘴,着实与自己地位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