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李靖方才打定主意,自然就有亲兵去鸣金收兵。
好歹把这几万的残兵败将拢在一处,回转天庭之后再做计较了。
却不想锣鼓乍响,李靖身后就转出来一人,小声与李靖分说道:“天王,万万不能收兵啊。”
李靖被这一声气的好悬没背过气去!
特么的有能耐你想去,没能耐你死去啊!
先前不听你有什么法子,如今又跑出来放忿,真当某家宝塔不利了?
好容易把心境控制住,李靖回头一看,原来是金头揭谛。
前文书已经说过,李靖和这五方揭谛的关系,如今便不再行赘述了。
对过的谢源诚师徒,听见了天庭阵中鸣金,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毕竟,这仗已经打成了这种奶奶样,早点结束了这烂摊子,想必与谁都好了。
不过,地上的残余尸骸,还是如同谢源诚与悟空言说的一般,都乃是妖形居多。
真要是把尸骸上的盔甲服饰都脱了去,谁能知道哪个是天庭的妖精、哪个又是花果山的妖精?
谢源诚面上虽然没有变化,可心思还是起了变化。
想当初,他截教的门人弟子,就多被阐教讥讽为什么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非止如此,两教对敌之时,阐教门人也对截教颇多杀戮,哪里有什么“青叶红花白莲藕,三教原来是一家”的情谊?
反观截教门人拿住阐教门人,多是下了禁制就行,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是故先前谢源诚才与悟空开解密辛,此举并非故作慈悲的。
不过对于李应来说,妖也好,魔也好,神也好,人也罢,只要死的不是他存天宗的就好!
领军作战、掌门理事,哪里容得下这些想法?
谢源诚知道李应无所屌谓,但是也不愿这弟子枉顾性命,手一指地上的残骸便道:“杀来杀去,都是自相残杀。”
李应早就看到此处,也是顺着谢源诚的话道:“天庭阴险至极,这一番围剿花果山的天兵中,皆为妖族,除了那些首领外,哪有一个真正天兵?”
谢源诚心中隐隐觉得,此次围剿似乎是一场阴谋。他也就不再说这事儿的高低,而是郑重对李应吩咐道,教麾下儿郎待天兵退去之后收拾战场,无论天兵还是本山兵将,一视同仁好好埋葬起来。
天庭阵中,李靖听金头揭谛说“不能收兵”,实打实是有点光火。
当下眉头一皱就问道:“唔?为何不能收兵?”
金头揭谛见状,也就不敢大剌剌的说,不过还是依然分说道:“此时战事方起,军士交锋仅止一两场,若此时退兵,可还攻否?”
“这……”李靖的本意是要退回天庭,这一战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多,心中知道要胜此战那是极难的事情,但金头揭谛这般一问,他又觉难以回答。
金头揭谛接着道:“收兵后无非整军再战或者退兵回天庭。天军精锐好不容易穿过大阵,来至花果山腹地,若这便退了回去,或许又要重费工夫;若是退回天庭。。。唯恐大天尊那里难过,此时损兵不过两万余,领军将帅更是完好无缺。。。。。。那巨灵神本来就是斥候、天蓬元帅更非我等一派,若这样回去,天王难道不怕小人谗言,奏您一个攻击不利之罪?”
李靖见金头揭谛表情古怪,又冲他一直做鬼脸,心中立时明白,便道:“只是我已下令收兵,此刻却如何是好?”
金头揭谛一听李靖犹豫,就知道这事儿还有缓儿,大喜道:“无妨,只教兵将原地休整,待稍后再战!纵战至一兵一卒,也势必要捍我天威!”
李靖见金头揭谛眼中闪过一道冷芒,顿时明白了这厮的用意。
花果山这厢自有李应下令,要集结各洞妖王,选出一千手脚麻利的健将,只待天兵退去后清理战局,哪料天兵仅退了五十丈,便又就地安营歇息。
“这是何意?”李应询问左右道。
谢源诚至此,哪里还不明白天庭中的打算?冷笑道:“既然不退,自然是要再战了?来人,与我再去唤悟空和南宫无为来此。”
李应听见师尊又要喊人再战,心道:天庭若不是白痴,早该知道不是我花果山对手,为何明知必败,还要死战。再联想起天庭所派皆为妖族,心中恼火,也懒得去思考其中内情,于是勃然大怒道:“天庭当我花果山没有一战之力吗?诸位兄弟,可敢随我冲杀一阵,哪个愿往?”
李应这一嗓子用了法力,漫山遍野的精怪哪个不听?
加上悟空和南宫无为须臾就到,几人对视一眼,依旧还是南宫无为留守指挥,其他三个攻杀。
悟空看见天庭如此反复,直接化出法天象地的身子,半空中还觉得不解气,又用出来身化亿万之术;
李应看见师弟来接他的活儿,也是恼怒天庭诡计恶毒,当下连九州剑都不用了,只抄起来腾空剑,也如悟空一般,使了个法天象地,随同悟空一左一右,直如两尊巨大的战神,望着天庭本阵就杀;
至于谢源诚,一来地位尊崇,二来如今却是也不爱打打杀杀,可依然跟在两人后面,只一手抄起来金箍,准备将那试图偷袭的贼子直接装了。
此番三人再不留手,径直杀入敌阵,管他仙官星君、元帅太子,哪个能抵挡得住这三个凶神恶煞。
那有些本事的神仙天将见四人掩杀过来,只装模作样抵挡几下,便仓皇逃去。
便连李靖与身边的金头揭谛,亦早叫天兵将天罗开了道缝隙,直接逃回天庭去了,只留些弱小天兵任凭屠戮。
好容易才逃出生天的天兵,一见主帅已逃,更是斗志全无,本欲逃窜,而天罗地网未开,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悟空起初怒极,打杀了一阵,见九曜星君、天师金刚、天王揭谛尽都逃得无影无踪,忽地清醒过来,他使法力大叫道:“无论将帅,降者不杀!”
李应手持腾空圣剑,正杀的过瘾,忽听悟空喊叫,他剑尖轻摆,将一名天兵直接击杀,问道:“正杀得痛快,怎么又不杀了?”
悟空道:“战之罪,非兵之罪也!”
天兵闻听或可免死,乒乒乓乓将兵器扔了一地。
悟空见本山兵将尚颇有敌意,而诸多天兵生死未知,个个胆战心惊。
便喝道:“尔等将盔甲卸了!”众天兵唯恐脱得慢了,不一时,数万天兵皆精赤着身子,立于当中。
悟空又道:“看仔细了,尔等虽为天兵,然与我山中儿郎有何不同?”
这些天兵中有一头犀牛,恰好站在花果山白犀王旁边,他胆怯望去,见这白犀王已有地仙的修为,而自己才初登法神门槛,立刻避开白犀王的目光,垂首直视地面。
悟空道:“尔等亦为妖也,奈何同族自戕!天庭视尔等如草芥一般,尚不自知否?”
有一胆大的坤妖试探问道:“大,大王,敢问大王,可是不杀吾等了?”
白犀王吼道:“放肆!要杀你还不容易?”
悟空摆摆手叫白犀王退后,对这坤妖道:“尔等纠结十万大军,将我花果山大好仙境糟蹋成阿鼻地狱一般,又伤我花果山儿郎无算,不杀尔等,叫我如何来解心头之恨?”
数万天兵听得真切,顿时心中一凉。只听悟空又道:“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况天下无论神仙凡人,皆视吾等妖类为下等,我若杀尔,又于心何忍?唯有一事不解,你若与我讲明白了,我便放尔等一条生路,如何?”
坤妖瑟瑟道:“大王已是通天的本领,还有何事不解?”
悟空道:“尔等如何升天,又如何成了天兵,在天上是何等地位?将此说明,便还你自由身。”
坤妖闻之大喜,这问题实在简单至极,于是使出伶牙俐齿,滔滔不绝将自己修行以来的经历事无巨细讲了一遍。
这坤妖是法神中期的修为,无论妖类还是人类,在过了法神之境便可三花聚顶,再修至四九天劫渡过,汇聚五气朝元,之后便可陆地飞升,成为神仙了。
据这坤妖讲,在他修行至此境界时,有一天将出现,那天将手中拿着一颗名唤“篮球”之物,破开虚空就将他接引上天庭,自己稀里糊涂便成了一员普通天兵了。
悟空听到此处心生疑窦,若天下之妖都是如此,天庭要多少人手才能忙得过来,于是他转头去问白犀王:“你到了神仙之境时可有天将出现?”
白犀王答道:“自然也有,不过我见那天将傲慢,便不理他,他也不强求,自那之后,我便在凡间修行,再没天将找过。”
悟空又问了几个洞主,大致如白犀王所说一般无二,他“唔”了一声,原来修到神仙便是有了入天庭的资格,只是,天下之大,何人如此大的神通,能查得如此细致,时时刻刻关注着天下所有修道的妖怪与凡人呢?
谢源诚见悟空还是懵懂,便知他年岁尚小,许多秘辛还搞不清楚,这事儿哪里是天庭上的说道,这不分明是鬼仙手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