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为这片辽阔的草原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晖。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是大地的点缀,为这宁静的画面增添了一丝灵动。
白桦林内,林伊人被一圈人包围在中心,她一晚上都没睡着,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生怕是郅支骨都侯的人追来了。
手里握着伊稚斜送给她的匕首,如果找过来的人不是驸马,为了保全公主的骄傲,她只有一死。
远方传来马蹄声,蒲奴和十几个匈奴勇士,立马趴在树上观察前方的情形。
手中的箭蓄势待发,蒲奴像一只准备捕猎的小豹子,他知道如果来的是敌人,那就说明阿爸和大哥都遭遇不测了,他一定要保护好嫂子,送她回大夏。
大概还有六七丈的距离,林伊人认出领头的人就是驸马,提上衣裙飞奔出去。
林易阳头发凌乱,褐色的胡服上有着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左手臂在混乱中被人砍了一刀,简单的用白纱布包裹着。
见到媳妇踉跄跑过来的身影,他轻收缰绳,龙驹听话的停下,利落地翻身下马,接住如乳燕投林一般的公主。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一晚上都在胡思乱想,假若你有事,我也不能独活。”林伊人抱住驸马,深情告白。
林易阳用右手搂着媳妇,沉默着没说话,昨晚郅支骨都侯突然偷袭,虽然族中的所有人奋起反抗,但还是死伤严重。
阿爸为了保护唉起(娘亲),中箭身亡,唉起于愤怒之下举刀冲向郅支骨都侯,被乱刀砍死。
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夜晚,他便失去了最爱他的阿爸和唉起,可是现在没有时间伤心,他代替阿爸成为了漠北南部的单于。
心中有一团炽热燃烧的火焰,名为复仇,林易阳对长生天立下誓言,有朝一日他一定为父母报仇雪恨。
“大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们。”蒲奴走上前,笑意盈盈的看着兄长。
“阿爸和唉起(娘亲)没了,虽然郅支骨都侯被我打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卷土重来。”林易阳看着小弟,虽然个子很高,但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子。
“大哥,你没骗我吗?阿爸这么厉害,怎么会死。”蒲奴哭得停不下来,眼泪大颗大颗的从脸颊滑落,他用手胡乱的擦去,显然接受不了这个噩耗。
回王庭的途中,气氛异常沉闷,所有人都没说话,林伊人靠着驸马,身体随着龙驹的奔跑而晃动。
她想起一脸络腮胡,嗓门大的犹如雷鸣,性格不拘小节,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公父,有着微胖体型,肤色略黑,手劲奇大,爽朗大方的婆母。
与两位长辈的相处时间虽然不长,林伊人却在他们的一言一行当中,感受到了对自己的爱护。
偏头不明显的看了眼驸马,她有些担心,感觉他的情绪不是很对,太平静了,怕他在极度悲伤之下,判断出现问题,做出什么错事。
到达王庭,看着面前支离破碎的场景,林伊人感觉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许多人家的蒙古包被烧毁,牛羊被抢走,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你的嫁妆被他们抢走了一些,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拿回来。”林易阳坐在凳子上,手中是锋利无比的环首刀,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刀身。
林伊人第一次看见驸马这种表情,冷漠无情,仿佛雪山之上最高的那株雪莲花,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被他放在心上,他的心中只有自己的道。
“你…打算怎么办?”林伊人压下内心深处隐藏的忧虑,不太确定似的问道。
“集合军队,马踏漠北,砍下郅支骨都侯的头颅,祭奠父母亡魂。”林易阳把刀插进刀鞘里,一字一句道,他恨不得将敌人千刀万剐,流尽体内的最后一滴血死去。
“我知道你现在复仇心切,但我们是不是要从长计议,我打算给父皇和太子哥哥写一封信,企求他们派兵过来支援,这样胜算会大一些。”林伊人轻拉驸马的手臂,温和劝道。
“你不信我能给父母报仇?”林易阳低头看着公主,眼神里有些疑惑,我最爱的人为什么不信我呢。
“我当然信你,我们伊稚斜一直都是匈奴最厉害的勇士,可是郅支骨都侯老奸巨猾,我希望下一次战斗能够万无一失,我们已经失去很多亲人了,我希望不要再有人离去,或者离去的人少一些。”林伊人握着对方的手,嗓音轻柔,却充满力量。
“好。”林易阳把头靠在公主肩膀上,放声痛哭。
……
十月中旬,《和亲公主》的拍摄已经到了尾声,莫远山导演对自己选出的男女主非常满意,男帅女美不说,更重要的是两人有一种特殊的氛围,仿佛命中注定就是一对。
林伊人坐在蒙古包前面,看着不远处低头吃草的牛羊,心里怅然若失,她很喜欢伊稚斜这个角色,强大俊美、野性纯粹,在爱情上就像忠贞的鹤,对待公主矢志不渝。
她好像再一次喜欢上了林易阳,这种喜欢不是源自他本人,而是角色的魅力。
上辈子和林易阳谈恋爱,更多是因为角色移情,而她痛苦的根源则是对方不像伊稚斜,不是一个能够从始至终的人。
林易阳从来就没有掩饰,他就像一阵抓不住的风,喜欢你的时候会是最佳模范男友,可在你日渐沉沦时,他又会残忍的告诉你,你并不是她的终点。
摸着健康跳动的心脏,林伊人并不担心,演戏的时候喜欢上对手演员是很正常的,只要后续不过多接触,这种浅薄的喜欢很快就会消失。
“伊人,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大家都在那边吃东西,远山导演今天可是大出血,准备了很多好吃的。”林易阳手里端着餐盘,里面是他专门给女孩夹的好吃的。
“我不太饿,想吹会儿风。”林伊人淡淡地说道,比起喧闹的人群,她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还是吃一点吧,听说剧组今天没有订晚饭,在这辽阔的大草原,晚上可点不了外卖。”林易阳很自然的在女孩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修长的腿往前伸,开玩笑似的说。
“我还是吃一点吧!”林伊人十分听劝,在乌兰布统草原这三个月,因为挑食的原因,她瘦了七八斤,导演曾很认真的和她说,不能再瘦下去了,不然不接戏。
看着安静吃东西,脸颊鼓得仿佛小仓鼠一样的女孩,林易阳低头偷笑,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如果能和她在一起的话,一辈子也不是那么难熬。
知道旁边的男人在看自己,林伊人旁若无人的用餐,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个一直很想问的问题。
“假如说你和一个女孩谈了五年的恋爱,期间非常愉快,可女孩和你说结婚的时候,你非常抗拒,这是为什么呢?”上辈子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对方才不愿意和自己结婚,可分手以后,对方的表现让她感觉另有隐情。
林易阳皱了皱眉头,不明白女孩为什么问他这么奇怪的问题,但还是很认真的答道:“和一个女孩在一起五年,这个时间听着就让人害怕,要知道目前我最长的恋爱也就半年。”
“或许我真的很喜欢她,不结婚是因为我觉得婚姻就是一张空纸,我不愿意被束缚。”林易阳给出的这个答案,已经是他能说得全部。
他不太想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他的艺名是林易阳,本名黄浩哲,圈里传言他是富二代,父亲是港都那边的一个大商人。
如果大房那边不计较的话,他也算一个有继承权的富二代,没错他是小三生的私生子,准确来说他妈应该是老头的小六。
因为妈妈是海市人,所以他一直在那边读书,父亲因为生意忙的原因,不经常回家 。
不过每次回家都会给自己带很多礼物,曾经他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长大以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我知道了。”林伊人彻底放下,不过是有缘无分罢了。